黑袍人让开一步,“记住,别碰墙。别回头。如果听到熟悉的声音,别应。”
我点头。
三人一起迈步。
刚踏进门,温度就变了。外面还有点风,这里一点气流都没有,空气像凝住了一样。墙上的画面开始流动,不只是谢清歌的记忆,还有别的。
我眼角扫到一处——一间静室,一个老头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一颗金丹。他抬头看向门外,脸上全是惊恐。下一秒,天雷落下,屋子炸成碎片。
那是我。
三百年前,被劈死的那一刻。
我咬牙往前走。谢清歌在我右边,脚步有点虚。黑袍人在左前方带路,锈剑提在手里,剑尖离地三寸。
走了没多远,墙上的画面突然跳了一下。
谢清歌的脚步顿住了。
还是那个院子,还是那场火,但角度变了。这次是从屋顶上看下来的。镜头慢慢移,落在粪车旁边的一双鞋上。
青布鞋,沾着泥。
然后一只手伸进来,把半块玉塞进小女孩手里。那只手背上有道疤,很深,从手腕一直划到指根。
谢清歌猛地吸了口气。
“这……不是原来的记忆。”
“对。”黑袍人停下,“这才是真实的。你不是自己逃出来的。有人把你推上了车,还给了你保命的东西。”
谢清歌低头看自己腰间的残玉。她一直以为这是从母亲身上捡到的,原来……
“是谁?”她问。
黑袍人没答。他只是抬起剑,指向前面拐角。
“继续走。答案在下一层。”
我们又往前。
越往里,画面越多。有些是我没见过的——仙门地牢,铁链锁着一群人;炼器坊地下,堆满尸体;还有一次,是玄霄子站在祭坛前,手里拿着一块和谢清歌一样的玉,往鼎里扔。
谢清歌每走一步,呼吸就重一分。她的手开始发抖,玉箫贴着手臂,轻轻磕着。
突然,左边墙面爆发出强光。
画面里是个女人,穿着血色长裙,抱着一个婴儿站在山崖边。她把玉佩放进孩子怀里,然后纵身跳下。
谢清歌整个人晃了一下。
“这是我娘……她没死在那天……她是后来跳崖的……”
她的声音断了。
玉箫滑出半截,我伸手扶住。
“别看。”我说。
“可我必须看。”她咬牙,“不然我永远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非死不可。”
黑袍人突然抬手,锈剑横挡。
“停。”
我们立刻停下。
他盯着前方地面。那里有一道细缝,像是被什么东西割开的,不深,但笔直。
“有人来过。”他说,“而且走得不慢。”
“玄霄子?”我问。
“不是他。”黑袍人蹲下,手指摸了摸那道缝,“这一剑,是往生斩的力道。”
“往生斩?”我愣住,“那是魔道禁术,三十年前就失传了。”
“没失传。”他站起来,“是被人藏起来了。因为用这剑法的人,最后都会疯。”
谢清歌忽然抬头,“我爹……是不是会这招?”
黑袍人没否认。
“他活着。”他说,“至少三年前还活着。我在终南山见过他一面。他让我等一个人,说这个人会带着糖葫芦串钥匙来找他。”
我摸了摸腰间的钥匙。
“所以他让你帮我?”
“不。”黑袍人摇头,“他让我杀了你。除非你真能走到这一步。”
我笑了下,“那你现在打算杀我吗?”
他看着我,好久没说话。
最后,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走吧。”他说,“迷宫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