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回头看他。
两人对视几秒。
然后守卫开口,声音不再是机械音,而是带着点沙哑的人声:“你也……活下来了?”
黑袍人没答。
他手腕一翻,剑尖挑起一缕黑流,甩向空中。那团数据炸开,散成无数光点,像灰烬一样落下。
守卫低吼一声,身体膨胀一圈,周身卷起数据风暴。它不再试探,直接冲向碑体,一掌拍在“雷”字正中。
碑剧烈震动。
我扑过去抱住碑,把雷角重新插进地脉。电流顺着根系往外冲,形成一圈电网,把黑流逼了出来。
谢清歌这时候站起来了。她跳上碑顶,双脚踩在“雷”字中央,玉箫举过头顶。
她没吹。
她闭着眼,手按在碑面,像是在感受什么。
下一秒,箫声响起。
不是攻击,也不是冻结,而是一种高频震荡,透过地脉传遍整个战场。地面裂开的地方,那些潜伏的数据丝线一根根断裂,蒸发。
守卫发出一声尖啸,后退几步,胸口出现裂痕。
但它没倒。
它抬头看天。
原本洒下的紫色极光,正在褪色。红光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白,像是信号中断的屏幕,一闪一闪。
天变了。
守卫的身体也开始变。它不再完全实体化,而是半透明,内部流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后缓缓举起,指向我。
一个字从它嘴里挤出来:“删。”
我懂它的意思。
我不是系统的一部分,我是漏洞。它存在的意义就是清除异常,而我,就是那个异常。
它要抹掉我。
黑袍人挡在我前面,锈剑横在身前。他一句话没说,但站得很稳。
谢清歌从碑顶跃下,落在我另一边。她拿起玉箫,这次直接咬破指尖,血涂上笛孔。
风起了。
护盾还在,但我知道撑不了多久。刚才那一轮消耗太大,我的意识已经开始发沉,耳边嗡嗡响。
守卫动了。
它没有冲,而是张开双臂,让数据洪流从体内溢出。那些光点像虫群一样扑向碑体,顺着裂缝往里钻。
黑袍人挥剑,斩断一片。谢清歌吹箫,冻住一波。我用雷角引电,烧掉靠近的。
可它们太多了。
有一股漏过去了,缠上碑底。碑面的“雷”字猛地一颤,紫光彻底熄灭,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轮廓。
我胸口剧痛,眼前发黑。
撑不住了。
黑袍人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我看懂了他说的。
“交给我。”
他转过身,把锈剑插进碑基,双手握住剑柄,整个人往前压。
剑身上的“逆”字爆发出强光,顺着碑体往上爬。黑斑开始退散,紫光一点点亮回来。
守卫发出怒吼,扑上来。
谢清歌迎上去,箫声如刀,硬生生把它拦在外面。
我靠着碑,喘着气,伸手摸了摸雷角。
角尖那根红线还在,但颜色变了,从红转灰,像是被什么东西同化了。
我盯着它看。
突然,脑子里又蹦出一句话:
【你是在吃自己】
不是系统的提示。
是我的记忆。
三百年前,我在渡劫台上听见这句话。那时候,他们说我疯了,说天雷不会劈错人。
可我现在知道了。
那不是雷劈错了。
是有人,把我当成材料,一口一口吃掉了。
我握紧雷角。
抬头看天。
灰白的极光下,守卫还在挣扎。
黑袍人的剑光越来越弱。
谢清歌的箫声开始发抖。
我知道,下一波攻击,我们不一定能挡住。
但我也知道,只要我还站着,这碑就不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