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下来,靠着树干,抬头看那棵巨树。
太高了,看不到顶。枝条伸出去,像是要把整个天撑起来。每一根都在发光,红得像血,又像快要熄灭的炭火。
“你说你吃掉了源代码。”我对着树说,“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没人回答。
可地面突然传来震动。
不是来自树,是下面。树根扎进去的地方,有东西在动。像是心跳,一声一声,闷闷的。
谢清歌睁开了眼。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
“你也听到了?”她问。
我点头。
那声音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从骨头里长出来的。一下,又一下,像是在等什么人。
我摸了摸雷角,它杆身又热了一下。
这次浮现的字不一样了。
**等你开门**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谢清歌突然抓住我的胳膊。
“别答应。”她说。
我转头看她。
她脸色还是白的,但眼神清楚。她盯着那行字,像是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这棵树不是让你拿东西的。”她说,“它是让你变成东西。”
我没说话。
我知道她说得对。这地方太安静,安静得不像活的。它记得所有人,可它不救谁。它只是存着,等着,像一口井,底下全是尸体。
可我还是得试。
我不能一辈子当个逃命的。
我抬起手,按在树干上。掌心贴着那四个字:**法则本源**。
皮肤碰到它的瞬间,一股信息冲进来。
不是画面,不是声音,是感觉。几百个人被烧成灰的感觉,他们的记忆碎成渣,被这棵树吞下去,变成养料。其中一道记忆闪得太快,我只抓到半句:
“师父……救我……”
赵铁柱。
我猛地缩手。
树干没再发光,可那股震动更强了。地面开始轻微晃动,树根周围的土裂开几道缝,里面露出一些东西。
手骨,指节朝上,像是死前还在抓什么。
谢清歌站了起来。她没拿稳玉箫,差点摔在地上。我伸手扶,她这次没推开。
“我们得走。”她说。
“门已经开了。”我说。
“不是那个门。”她盯着树洞,“是你的门。它要你进去。”
我低头看雷角,它杆身的文字消失了,只剩下一道新鲜的刻痕,深得能见底。
像是一道选择。
我看了眼谢清歌。
她脸上没表情,可我知道她在怕。不是怕死,是怕我进去之后,再也出不来。
我笑了笑,把缺了小指的那只手举起来晃了晃。
“你看,我都残了这么多年。”我说,“多进一次门,又能怎么样?”
她没回话。
玉箫突然又响了一声。
很短,就一下。
像是同意,又像是告别。
我转身,走向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