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歌的箫声还在响。
不是刚才那种撕裂空气的锐音,也不是压着地脉往上顶的闷响。这一段不一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开始只有几个音,断断续续,像走夜路的人踩空了台阶。
我抬头看她。
她站在巨树前,背对着我,右手按在腰间的残玉上,左手握箫,指节发白。她的肩膀在抖,不是怕,是用力太狠了。那一段旋律一出来,天上的星图就变了。
那些丝线不再乱晃,也不再补漏洞。它们开始定型,一根接一根,像是被谁拿尺子量过,慢慢织成一张真正的网。光不再是虚的,落在地上有影子,照在树皮上有纹路。
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段了。
《九幽创界曲》的最后一章,能把虚的东西变成真的。以前这曲子是用来杀人的,现在它要用来建一个世界。
可就在最后一个音快要落下的时候,星图中心动了。
一张脸浮了出来。
玄霄子。
他没笑,也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我们,眼神像是在看两个不听话的孩子。可就是这张脸一出现,谢清歌的箫声猛地一顿,像是被掐住了喉咙。
星图边缘立刻黑了一块。
不是炸开,是腐烂。那里的丝线开始变脆,一点点碎掉,像烧完的纸灰往下落。整个天穹都在晃,光环在我头顶转得越来越快,压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我立刻单膝跪地,把雷角插进地面。
掌心贴住杆身,灵力顺着经脉往下压。头顶的光环亮了一下,金光从我手心钻进雷角,沿着地脉冲向星图基底。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量撞上去,把快要散架的结构撑住了一瞬。
谢清歌喘了口气,重新吹。
这一次她咬破了嘴唇,血顺着箫孔流进去。音符变得重了,每一个都像砸在铁板上,叮当响。星图又稳了一些,但玄霄子的脸还在,而且越看越清楚。
他开口了。
“你吹的是曲子,还是坟头纸钱?”
声音不大,却直接钻进脑子里。我不是听到的,是想起来的——三百年前他在药摊前说这句话时,也是这种语气,温和得让人想哭。
谢清歌的手抖了一下。
箫声裂了个口子。
星图“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缝,从中心往外蔓延。倒计时早就没了,现在连数字都不显示了,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红光在闪。
我知道不能再等。
立刻拔出雷角,翻身跃起,脚尖一点树根借力,整个人冲向空中。星图投影离地三丈,我够不着,但雷角能。
我把它当成枪使,双手握紧,对准星图心脏的位置扎了过去。
电光炸开。
不是我引的雷,是星图自己爆出来的。紫白色的光从核心炸向四面八方,像蜘蛛网一样爬满天空。玄霄子的脸扭曲了一下,嘴还在动,但我听不见他说什么。
雷角穿过去了。
没有阻力,就像刺进了一层水膜。可就在穿过去的瞬间,一股东西顺着杆身往我身体里钻——不是灵力,是记忆。
三百年前的事全回来了。
我不是什么卖药的老头,我是司律仙,掌天道律令的那一个。那天他们围攻我,不是为了正义,是为了抢我的权柄。玄霄子拿走了我的雷角,把我的魂魄封进游戏,让我当个天天数铜板的npc。
他以为我能被改写。
但他忘了,规则是我写的。
雷角深处传来震动,一道符文从贯穿点开始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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