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你改了法则。你写了‘生灵即法则’。那你就要承担这个重量。不是所有人都能回来。但他们的选择,他们的痛,他们的恨,都不会再被删除。”
我咬牙。
眼眶发热,但我没擦。
老君笑了笑:“你做得比我好。”
然后他转身。
身影一点点变淡,像阳光下的雾气。最后化作一道金光,钻进了药摊的木牌里。
“百草回春”四个字微微发亮,持续了几息,又恢复正常。
我还在地上跪着。
手撑在摊前,指尖压着那道划痕。
谢清歌走过来,站在我旁边。她没说话,也没扶我。她只是抬头看着长安的投影。
那里有个挑担子的人走过街口,吆喝了一声:“糖豆——五文一包——”
是三百年前的声音。
我记得那天,我卖完最后一包糖豆,赵铁柱蹲在角落啃馒头。他看见我收摊,跑过来问:“师父,明天还来吗?”
我说不来。
其实我来了。
每天都在。
老君走了,但他说的话还在。
我不是容器。
我不是程序。
我是陈守一。
我低头看手。
小指的新肉还在长。我活动了下手指,有点僵,但能动。
黑袍人走过来,站在我另一边。他把锈剑插进地里,和之前一样。但他这次没撑着,也没喘气。他就那样站着,像根桩。
过了很久,他开口:“你听见他说啥了吧?”
我点头。
“最得意的作品。”
他哼了一声:“早该有人说了。”
谢清歌忽然说:“那你以后还装老头吗?”
我愣了下。
回头看她。
她嘴角有点翘,虽然很轻,但确实是笑了。
“我不装了。”我说,“以后谁踢我药摊,我砸他腿。”
她说:“那你得先把小指长全。”
我低头看手。
新肉嫩红,还没成型。但我知道它会好。
头顶的投影安静下来。不再抖,也不再模糊。青阳镇的灯笼亮着,长安的街上有人走动,终南山的松树在风里摇。
极光稳定了。
石碑上的字也没再被侵蚀。
“禁止强制真我”那几个字,清清楚楚。
我慢慢站起来。
腿有点麻,但我站住了。
谢清歌看了我一眼:“接下来呢?”
我说:“等。”
“等什么?”
“等他出来。”
话刚说完,光团动了。
不是闪,不是震,是内部有什么东西在撞。
像心脏在跳。
又像人在敲门。
黑袍人拔起剑,横在身前。
谢清歌的手按在空箫袋上。
我站在药摊前,看着那颗悬浮的光团。
它裂了一道缝。
一道黑影从里面伸出来,手指枯瘦,直朝我的脸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