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进那团黑气里，身体像是被撕成一片一片。意识快断的时候，雷角还在额头发烫。不是痛，是像有东西在往里面灌。
光球就在眼前，转得越来越快。古铜色的表面裂开缝，里面全是血云和塌掉的城墙。盛唐要没了。
可我还记得药摊前的日头，记得赵铁柱塞给我的馒头，记得谢清歌吹箫时嘴角那一抹笑。这些不是系统给的任务，是我活过的证据。
我抬起手，指尖碰到光球的瞬间，雷角突然动了。一道金线从额前射出，缠上光球。接着又是一道，再一道。金线越绕越多，最后变成一条锁链，把光球整个捆住。
光球猛地一震，爆开一阵强光。耳边响起冰冷的声音：
【源库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10秒】
十、九、八……
锁链开始抖，像是撑不住了。
外面传来动静。黑袍人一剑斩在锁链连接处，剑气顺着金线冲进来。他的血滴在剑身上，锈迹一点点褪去，露出底下暗红的纹路。
“还债的时候到了。”他说。
剑气稳住了锁链。
紧接着，箫声响起。谢清歌站在光球前，十指按在玉箫上。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笛孔，音波推出一面墙，透明的，像冰，一层层压在光球表面。
七、六、五……
光球内部突然浮出一张脸。玄霄子的。他冷笑：“你不过是我养的药材，也配执掌源码？”
我听见自己在喊：“我不是药材！我是陈守一！”
这句话像是炸开了什么，雷角光芒暴涨，锁链重新收紧。玄霄子的脸扭曲了一下，碎成黑点，消散了。
四、三……
黑袍人单膝跪地，左手抓住锈剑，猛地插进自己左肩。剑柄穿过肩膀，钉进地面。他没松手，剑气反而更稳了。
“你说得对……”他声音低下去，“你不是药材。你是改命的人。”
谢清歌的手在抖。箫声快断了，但她没停。最后一个音落下时，一朵冰莲从箫口飘出，轻轻落在光球顶端。
冰莲化了，留下一个字——封。
倒计时停在两秒。
光球不再震动。颜色慢慢变回古铜，表面浮出细密的纹路，像树皮，又像旧书页。锁链沉入光球，消失不见。
【源库封印成功，奖励发放】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一段记忆涌进来。
小时候，我站在丹炉前。太上老君穿着灰袍，手里拿着半颗金丹。他拍我肩膀，说：“去吧，记得你是人，不是代码。”
我没哭，也没笑。就是记住了。
谢清歌跪坐在地上，玉箫断成两截，放在腿上。她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黑袍人拔出剑，左肩血流不止。他把剑拄在地上，整个人靠着剑站着。黑袍下摆沾了血，一滴滴往下落。
我们都没动。
我知道自己已经不一样了。身体是虚的，像是能被人看穿。但我还能站在这里，还能看见他们。
谢清歌慢慢站起来，走到光球前，手指贴在冰莲留下的痕迹上。她的指尖有点凉。
“你还在这儿吗？”她问。
我没回答。
黑袍人喘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疤。“这局棋，总算下完了。”
话音刚落，远处又有响动。
不是警报，也不是风声。是别的光球在闪。一个接一个，亮起来。
红的、蓝的、金的，全都开始晃。
谢清歌回头：“其他世界呢？”
我看着那些光球。雷角又热了。
“还没完。”我说。
黑袍人咳了一声，血从嘴角流下来。他抬手擦掉，盯着手指上的红。
“那就继续。”他说，“反正债都还了。”
谢清歌转身看向我，眼神很亮。“这次，我们一起。”
我点头。
雷角再次发光，金线从额前射出，指向另一个光球。这次是蓝色的，表面写着两个字——北境。
那边也有问题。
我抬起脚，往前走了一步。脚踩在数据流上，像踩在薄冰。每一步过去，身体就更淡一分。
谢清歌跟上来，伸手拉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很稳。
黑袍人拖着剑，走在最后。剑尖划过虚空，留下一道血痕。
我们走向下一个光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