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鸦儿胡同的晨雾还没散,西厢房的窗纸就被天光染得发白。
周大生是第一个醒的,他睁开眼时,怀里还窝着秦淮茹温软的身子。昨夜的旖旎还残留在空气里,混着少女发丝间的槐花香,让他浑身舒畅。他悄无声息地抽出身,穿好中山装,理了理衣领,眉眼间带着几分餍足的笑意,神清气爽得很。
炕梢的位置,贾当睡得四仰八叉,小脸红扑扑的,贾槐花则侧着身,背对着外头,肩膀微微耸着,一看就是醒了,却在装睡。秦淮茹也被动静惊醒,睁开眼看见周大生的背影,脸颊瞬间烧得滚烫,猛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泛红的眼,不敢看他。
周大生回头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却没说话,只是轻手轻脚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院门口传来吉普车发动的声音,西厢房里的三人才像是松了口气。秦淮茹坐起身,拢了拢凌乱的衣襟,看着炕上两个丫头,咳了一声,声音带着点沙哑:“醒了就别装了,快起来洗漱,待会儿该做早饭了。”
贾槐花猛地转过身,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贾当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妈,大生哥怎么走了呀?”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更尴尬了。秦淮茹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大人的事小孩别管,赶紧穿衣服!”
贾槐花咬着嘴唇,手指绞着衣角,脑子里全是昨夜周大生那句调笑的话,还有他和秦淮茹相拥的画面,耳根烫得能滴出血来。三人闷头收拾着,谁都没再说话,只有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在晨雾里显得格外清晰。
另一边,周大生的吉普车已经驶进了红星煤厂的大门。他刚进办公室,屁股还没挨到椅子,门就被轻轻推开了。刘春桃站在门口,眼眶红肿,脸色苍白得像纸,头发也乱糟糟的,看着憔悴得不成样子。
“周厂长……”她刚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周大生皱起眉,起身让她进来:“怎么了?慢慢说。”
刘春桃踉跄着走到桌边,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我男人……王奎他没了。派出所的人说,他在羁押室跳楼了……”
周大生心里咯噔一下,却没表露出来,只是递给她一块手帕,沉声道:“节哀。”
“节哀?”刘春桃苦笑一声,眼泪掉得更凶,“我公公婆婆根本不让我进门,说我是丧门星,克夫!昨儿我回去拿东西,他们指着我的鼻子骂,说王奎就是被我克死的,还把我赶了出来……我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越说越委屈,肩膀剧烈地起伏着,一双红肿的眼望着周大生,带着几分哀求,几分无助:“周厂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大生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早已盘算妥当。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哭有什么用?天塌不下来。我在鸦儿胡同旁边,还有一进空着的四合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你搬过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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