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那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肩膀上突然多出来的重量,很轻,带着点凉意,还有那细软的发丝搔刮着他颈侧皮肤的微妙触感。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和她发间红宝石冰冷的金属气息。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得像一块被冻了千年的石头!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那只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推开她?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冒了出来。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近距离接触,讨厌被人,尤其是女人,靠得这么近。
可是……
他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就能瞥见她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不安地颤抖着,额角甚至因为刚才的惊吓和这番“挣扎”,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那苍白的脸颊靠在他肩头的衣料上,显得愈发脆弱,仿佛他稍微一动,就能把她震碎。
还有她那细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带着痛苦意味的呻吟:“嗯……晕……”
萧绝那已经抬起来准备推开她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他忽然想起李太医再三的叮嘱:“王妃娘娘心脉虚弱,最忌颠簸惊吓……”
也想起自己之前放出的狂言:“本王在,谁敢议论?”
现在,他要是把这个因为马车颠簸而“晕”倒在他肩上的王妃粗暴地推开……这画面,好像跟他之前立的 g 有点不符?
萧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胸腔里那股熟悉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但这次,还夹杂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别扭和无所适从。
他僵硬地维持着原来的坐姿,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些,生怕惊扰了肩膀上这个“易碎品”。那感觉,就像揣了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又像是抱了块烫手的山芋,丢不得,碰不得。
马车依旧在不平的路面上颠簸前行,每一次晃动,沈知意那软绵绵的身子就会在他肩上蹭一下,那细软的发丝就像羽毛,一下下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
萧绝只觉得这段通往皇宫的路,从未如此漫长难熬。他全身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那一个小小的接触点上,冰凉与温热,柔软与坚硬,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对比。
他能怎么办?难道要他跟一个“晕”过去的病秧子计较?
他只能硬着头皮,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直挺挺地坐着,充当这个莫名其妙得来的“人肉靠垫”。脸色黑得堪比锅底,眼神盯着对面空空如也的车壁,仿佛要把它盯出两个窟窿。
而那个“晕”倒的人,靠在他坚实温暖的肩膀上,感受着那肌肉从极度僵硬到慢慢有些放松的细微变化,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几不可见地弯起一个得逞的、小狐狸般的微笑。
嗯,这“人肉靠垫”,虽然硬了点,但……还挺稳当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