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闹贼风波,虽然贼人跑掉了,没抓着现行,但就像一块大石头砸进了王府这潭看似平静的水里,激起了千层浪。
萧绝彻底怒了。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敢潜进来,目标直指他的书房!这简直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第二天,整个王府的气氛那叫一个紧张。侍卫们一个个绷着脸,眼神跟探照灯似的扫视着每一个角落。萧绝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前摊着所有能接触到书房区域的下人名册,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长风带着几个心腹,来来回回地汇报排查情况,声音都压得低低的。
“王爷,昨夜当值的侍卫都盘问过了,没发现异常。”
“各处门禁记录也查了,没有外人进出。”
“府里擅长轻功的,或者有过前科的,也都筛了一遍,暂时……没找到可疑的。”
一个个消息报上来,都没什么进展。萧绝的眉头越拧越紧,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难道是外来的高手?可对方对王府路径似乎颇为熟悉……
排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主院这边,因为昨晚受了“惊吓”,沈知意顺理成章地又“病”倒了几分。李太医被请来,开了几副安神压惊的汤药。
云苓端着刚熬好的、黑乎乎的药汁进来时,沈知意正恹恹地靠在软枕上,小脸埋在锦被里,只露出一双没什么精神的眼睛。
“小姐,该喝药了。”云苓坐到床边,舀起一勺,小心地吹了吹。
沈知意蹙着眉,极其不情愿地张开嘴,小口抿了一下,立刻被那苦涩的味道激得偏过头,轻轻咳了起来。
“太苦了……”她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委屈极了。
云苓赶紧放下药碗,给她拍背顺气,嘴里劝着:“小姐,良药苦口,您昨夜受了那么大惊吓,不喝药怎么成?”
沈知意缓过气,眼角还挂着咳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她看着那碗药,像是看着什么毒药,小声抱怨:“可是……可是真的喝不下去嘛……”
她一边说着,目光似乎无意识地飘向窗外,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面色凝重的侍卫和管事,像是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又像是纯粹为了转移喝药的注意力,她细声细气地,带着点病人特有的迷糊和闲聊口吻,喃喃自语:
“府里……这是怎么了呀?好像……好像所有人都很忙的样子……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吗?”
云苓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可不是嘛小姐,王爷正大发雷霆,清查内奸呢!听说查了一上午,还没什么头绪。”
“内奸?”沈知意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她似乎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歪了歪头,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带着点孩童般疑惑的语气,小声嘀咕道:
“内奸……是不是就是……躲在咱们自己人里的坏人呀?”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继续用那种喝药喝糊涂了似的、断断续续的语调说着:
“说起来……怪奇怪的……前两天……白天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好像……好像看见管花园的那个常嬷嬷……在书房那边的回廊拐角晃悠来着……她不是只管着花花草草吗?跑到书房那边去做什么呀……那边又没种花……”
她这话声音不大,就像是喝药喝得心烦意乱时随口抱怨的闲话,说完,她又皱着眉头,苦大仇深地看着云苓手里的药碗,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她为了逃避喝药而分散注意力的无心之言。
云苓正全神贯注地想着怎么哄她喝药,闻言也只是随口附和了一句:“是吗?许是常嬷嬷有事路过吧……小姐,您再喝一口,就剩半碗了……”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