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的说,在阴曹地府,洪台吉应予李自成九拜,若非这位下岗快递小哥,“我大金”未必能成就所谓的“满万不可敌”。
一处土坡上,十数名戴盔披甲的骑士驻马,为首的甲士满脸的凶狠与残忍,眼睛如同狼一般微微眯着,将他那细缝眼给眯得就像是只剩下两道完全隐匿在阴影之中的暗隙,但是那偶尔闪烁过的锐利的寒芒,还有他那宽厚强壮得如野牛一样的身躯,似乎向人们显示着狼之民族的强横与骄傲。
此人正是正蓝旗甲喇额真哈拉太,在派出因拉齐率部追杀明军后不久,他便率军离开了金河村。
一个牛录额真加近百甲兵被人砍了脑袋,而后又用火药打了他一个埋伏,让他的部属伤亡近百,于他而言,真是奇耻大辱。他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那些明军一个个绑在马后面都统统拖死。
一名部下请示道:“大人,是不是让勇士们休整一番?”
哈拉太说:“等因拉齐回来,再作布置。”
“嗻!”部下拱手应是。
这时,一名留着山羊胡须,眼眉狭长的部将走上前来,拱手行礼,然后说道:“大人,我先前查看过多克图和其余勇士的尸骸,并无刀砍剑刺的伤痕,也无被弓箭射中的痕迹,只有若干小孔……”
此人正是牛录额真乌图,不但武力强悍,而且颇有头脑,时常为哈拉太出谋划策。
说到这里,他略作停顿,靠近一步,向哈拉太摊开双手,并说:“大人,请看,这就是我找到的。”
哈拉太低头一看,只见部下掌心有若干枚沾着血渍的铳子,与鸟铳的铳子大不一样,鸟铳的铳子是铅丸,而这个弹子一头尖,一头滚圆,尽管沾着血,但能看清其表面色泽类似于金色。
“大人,这伙明军手中显然有威力颇大的火铳。”部下给出了结论。
哈拉太呵呵冷笑,咬牙切齿道:“这又如何?哼哼……正好夺了来献给旗主。”
正在这时,一名摆牙剌来禀报说,腾吉回来了。
腾吉是因拉齐所部的一名摆牙剌。
哈拉太闻言顿时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很快,在见到腾吉之后,这个预感就得到了印证。
派去追杀明军的达旦因拉齐所部除了腾吉等三人外,余者皆被明军击杀了,就连因拉齐也在撤退时也被明军的铳子击中后背,栽下马了。
闻言后,哈拉太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乌图眼捷手快一把扶住他。
哈拉太推开乌图,双目充血的瞪着跪在地上的腾吉,右手锵的一声竟拔出了腰刀。乌图连忙拽住哈拉太的右臂,急声道:“大人,不能杀呀!”
这时,哈拉太这才稍稍恢复了一丝理智,瞪着腾吉,恶狠狠的说:“速速将事情仔细说来,敢有一点隐瞒,定斩不饶!”
腾吉挣跪在地上,开始讲述先前那一战的经过。
哈拉太越听越是错愕,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伙人数不详的明军凭借火铳击败了数十“我大金”精锐武士。甚至在某个瞬间,他都萌生了想要抬头看看天的冲动——月亮是不是打西边升起来了。
山羊胡忽而开口询问:“山上是否有大队明军埋伏?”
腾吉略一思索,语调迟疑的说:“额真大人,乌图大人,我等……并未能冲上山……”
哈拉太睨了眼跪在地上的腾吉,冷笑道:“我不杀你,你戴罪立功吧!”
腾吉如凿地般的邦邦邦磕了几个头:“多谢额真大人!”
按照建奴的军法,主子战死了,奴才要么拼死把主子的遗骸抢回来,要么就跟着主子一起战死。像腾吉这般,主子因拉齐都嗝屁了,他却还活着,按照建奴的军法,得砍了他的脑袋,并且将他妻子儿女统统发给披甲人为奴。
哈拉太对乌图说:“传令扎营,明日一早出发。”
“嗻!”山羊胡打了个千,朗声应道,旋即便去传达军令。
夜色下,又是一阵号角声被深沉的吹响。
看着得令安营扎寨的麾下,哈拉太都快要碎了牙齿,他发誓要把那些明军的脑袋都砍下来,立起杆子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