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志性的、剃光了头顶中部头发的“月代头”,让他心头猛地一跳。赤色的具足(铠甲),虽然做工看起来有些粗糙,但形制是没错的;腰间挎着的,是典型的日本打刀;再往下——潘浒用刺刀挑开尸体的下裳,看到了那白色的兜裆布……
“窝草……这尼玛竟然是小鬼子!”
刹那间,一股远比刚才战斗时更猛烈、更原始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般从潘浒心底最深处炸开!那是一种跨越了时空长河,深植于灵魂和血脉之中的生理性厌恶与国仇家恨。作为来自后世的中国人,有些记忆是刻在骨子里的,永世不忘。
“五十一年血海深仇,惟有一万万倭奴血方能洗净!” 一个极端而暴戾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闪过他的脑海。那是源自另一个时空,另一个民族带给他的同胞的深重灾难所凝聚的仇恨。这种仇恨,并不会因为时空转换而消弭,反而在此刻,在这明末的乱世,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在这里,没有现代社会的法律束缚,没有国际关系的道德桎梏。杀戮侵犯国土的倭寇,乃至将来马踏东瀛,夷平富士山、烈焰焚倭都,也都不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
特么的,倭国小鬼子是人吗?
潘浒忽地一下站起身,大声道:“马勒戈壁的,是倭寇!一个都不能放过,统统杀光!”
“是,老爷!”白禧、蒋二河、方斌等纷纷大声应道。
少顷,五个步兵排以及重机枪班、六零炮班、无后座力炮班迅速完成了集结。
潘浒手一挥,大喊:“出击!”
旗手高举蓝底烫金日月旗,率先跃出阵地,总兵力二百多人的“大军”紧随其后,轰然跃出阵地,踏着铺满滩头的尸山血海,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敌人溃逃的海滩方向,发起了无情的追击。
此刻的海滩,已是一片绝望的混乱。残存的郑家海盗和倭寇浪人,为了争夺那有限的、能够带他们逃离这片地狱的舢板和小船,早已将所谓的同盟、道义抛诸脑后。他们互相推搡、砍杀,人性在求生的本能面前荡然无存,将海滩变成了自相残杀的斗兽场。
潘家军的追击部队迅速展开战斗队形。重机枪被迅速架设在高处的沙丘上,迫击炮班快速测定诸元,而无后坐力炮班(装备古斯塔夫)则寻找着最具价值的目标。
“一发照明弹,两发高爆弹,放!”
“嗵!” 先是一发照明弹几乎同时升空,将整片海滩照得亮如白昼,也照亮了那些在光明中惊恐万状、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敌人。
紧接着,又是急促的“嗵嗵”两声,两发高爆榴弹拖着咻咻的尖啸落入海滩上的密集人群中。
“轰、轰……”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高爆榴弹在海滩上制造出一片片血肉横飞的风暴,残肢断臂被抛向空中,惨叫声被爆炸声瞬间淹没。
重机枪开始发言,火舌喷吐,子弹如同死神的镰刀,对着那些争抢救生船和舢板的人群进行扫射。木制的船只在弹雨下碎裂,人体被轻易穿透,海水被迅速染红。逃生之路,变成了死亡之路。
最后,二百五十名步枪兵在海滩边缘排成了单薄的两列横队,如同接受检阅。在军官的口令下,他们举枪、瞄准、射击,动作整齐划一,不疾不徐。
第一排打完五轮排枪,便是第二排——如此周而复始,排枪打得如泼水似的。弹幕如同冰雹般扫过海滩,高效地清除着一切还能站立的生命。这不再是战斗,而是训练有素的处决。
就在滩头的无情绞杀接近尾声时,海面上,郑鹰那艘巨大的福船终于开始调整姿态。尽管败局已定,但郑鹰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或者至少为海滩上残余的部下(或许也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福船笨拙地转动船身,试图用艏楼的12磅炮和舷侧的弗朗机炮,对准正在海滩上进行“处决”的潘家军士兵。
“发现敌舰企图攻击!” 观察哨立刻报告。
“无后坐力炮班,目标,敌主力舰,穿甲弹,给我干掉它!” 潘浒冷声下令。
他扛着“古斯塔夫m2”无后坐力炮,锁定目标,嘴里大喊一声“吃爷爷一炮”,旋即便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闷响,炮口后方喷出大团火药燃气。84毫米破甲弹瞬间便飞离了炮口,炮弹初速达到了每秒三百三十多米,仅用不到1.5秒,3.2公斤重的炮弹击中了这条大福船的船艏楼下部位置,破甲深度能达到400毫米均质钢板的战斗部撕碎厚实的木质船板,一路过关斩将,最终达到船舯部舱室。
“轰!”
一声与之前爆炸截然不同的闷响从船体内部传来。破甲弹的金属射流轻易撕开了古老的木质甲板与船壳,在船舱内部剧烈爆炸。刹那间,火焰和冲击波从破口处喷涌而出,夹杂着木屑、碎片和人体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