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用尽丹田之气,字正腔圆地宣布:“要让大家——吃上肉!”
这话活像往滚油锅里泼了一瓢凉水,“刺啦”一声,全村都炸了锅了。
“真……真能吃肉?不是梦里头吧?”有人掐自己大腿。
“老天爷,多少肉?够不够塞牙缝?”
“我的亲娘诶,咋分?按人头还是按工分?可别打起来!”
李健早就成竹在胸,小手一挥,召集他那“最高委员会”开紧急碰头会。
“郑大爷,咱家底儿现在有多厚实?报个数!”他问得跟掌柜的盘库似的。
郑老汉一脸严肃,把那双跟老树根一样的手指头掰得“咔咔”响,嘴里念念有词:“风干的野兔十五只,瘦得跟柴火棍似的;麻雀五十只,那玩意儿除了骨头就是毛;再加上前几天撞大运打到的一头小野猪——啧啧,还没半大孩子沉,顶破天五十来斤。归了包堆……嗯,也就八十斤肉吧。”
“好家伙,几百张嗷嗷待哺的嘴,八十斤肉。”李健也掰起手指头,算盘珠子在心里打得噼啪响,“平均下来,一人还摊不上半斤呢。”
“那也能包一顿喷香的饺子啦!”钱老倔的眼睛“唰”地亮了,跟点了两盏小油灯似的。
“格局,老倔叔,格局要打开!”李健笑嘻嘻地摆摆手,“不包饺子,咱炖肉!大锅咕嘟咕嘟炖它个稀烂,每人分一碗油汪汪、香喷喷的肉汤,再稳稳当当地夹上两块颤巍巍的肉!”
“那也美得很呀!”李大嘴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那声音响得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这嘴里,都快忘了肉是咸的还是甜的了!”
肉有了,可怎么分呢?这甜蜜的烦恼可把大家难为坏了。
“按户分?按人分?还是按工分分?这可牵扯到公平正义!”王石头提出这灵魂三问。
“咱来个三合一豪华套餐!”李健一锤定音,“基础人头一份,工分高的奖励一份,特殊贡献的再加一份,层层递进,功德圆满!”
他唰啦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他歪歪扭扭的“特殊贡献嘉奖名单”:
1. 郑老汉(狩猎队长,肉祖宗)——加两份
2. 吴先生(教书先生兼赤脚郎中,文化担当)——加两份
3. 刘奶奶(编织组长,全村温暖供应商)——加一份
4. 赵木匠(基建队长,房子不倒的保障)——加一份
5. 李大嘴(文化娱乐专员,快乐传播大使)——加一份
“等会儿!”有人不乐意了,“凭啥李大嘴那张嘴也能加?他除了瞎咧咧还有啥?”
“这你就不懂了吧,”李健理直气壮,“开心是无价之宝,快乐就是第一生产力!谁能让咱苦日子里笑出声,谁就值得多块肉!”
此言一出,大家琢磨琢磨,好像……还挺有道理?于是纷纷偃旗息鼓。
分肉前一天,全村进行了史无前例的卫生大作战。李健说了:“新年新气象,从锅台到炕梢,必须锃光瓦亮!”
好家伙,擦炕的恨不得把炕席擦出火星子,扫地的扫得尘土飞扬、宛如仙境,连房梁上陈年的蜘蛛网都给捅了,老蜘蛛一家仓皇出逃。
最富戏剧性的是灭鼠护肉专项行动。为了防止那些贼眉鼠眼的小偷提前开席,郑老汉亲自挂帅,带领着刚被驯化的“野猫特攻队”,展开了夜间拉网式清剿。
猫队员们非常敬业,一晚上战绩彪炳,活捉七只肥头大耳的老鼠。郑老汉把战利品用麻绳串了,高挂在粮仓门口迎风招展,并放出狠话:“以此为戒,勿谓言之不预也!”
终于到了万众瞩目的炖肉日!三口霸气侧漏的大铁锅在打谷场上一字排开,底下柴火“噼里啪啦”烧得那叫一个欢实。
野猪肉被切成豪迈的方块,兔肉撕成诱人的长条,麻雀嘛……算了,整个扔进去吧,实在无从下刀。再配上山野菜、黄土豆、金糜子,一股脑倒进翻滚的大锅里。
当那勾魂摄魄的肉香像长了翅膀一样飘出来时,全村人最后的理智线彻底崩断了。
狗蛋围着大锅开始循环立体声绕圈,被他娘春娘一把薅住:“小祖宗诶,别转了!转得我脑仁儿都成浆糊了!”
李大嘴见状,诗兴大发,摇头晃脑地吟唱起来:“肉香飘十里,口水流三尺。若问何时熟,且待吉时至!”
“吉时是啥时辰?”
“就是……马上马上,快了快了!”
整整炖了两个世纪的时长(其实就俩时辰),肉终于烂糊了。李健郑重其事地接过那把象征权力的长柄大勺。
面前几十个碗排成方阵,每个碗上还贴着吴先生用毛笔写的名字,仪式感拉满。
“王石头家,五口人,基础五份,工分奖励一份,总计六份!上来领赏!”
王石头端着六个碗,像捧着易碎的珍宝,颤巍巍走上前。李健手腕稳健,每碗一勺浓汤、两块厚肉、一撮菜蔬,分量拿捏得恰到好处。
“下一个,钱老倔家,三口人……”
分肉过程出奇地和谐有序,大家排队宛如接受检阅,不急不躁——都知道肉在锅里跑不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正在路上。
分到特殊贡献者时,李健的勺子明显深情地多沉下去一点儿。
郑老汉捧着那份加倍的肉,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这……这怎么使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