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似乎有闭合的迹象!但阿狸……也在飞快地消失!
不能让她白白牺牲!必须做点什么!关闭它!彻底关闭这个该死的通道!
秦夜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不管不顾地榨取着丹田道基最后一丝潜能,甚至开始燃烧自己的生命本源与神魂之力!混沌灰色的道罡,混合着星星点点的赤金曦火,在他残破的躯体内再次点燃,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意志。
他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走向那正在激烈对抗的光暗交界处。
“城主!不要!”云逸和星瑶想要阻止,却被那残余的吸力和空间乱流阻挡。
秦夜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的眼中,只有那团即将彻底熄灭的翠绿光焰,和其后那逐渐模糊的漆黑漩涡。
走到近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两种极致力量对冲带来的、足以湮灭一切的能量风暴。他的护体道罡如同风中残烛,皮肤开始龟裂、渗血,神魂如同被千刀万剐。
但他没有停下。
他伸出颤抖的、布满裂痕的右手,掌心之上,凝聚了他此刻所能调动的、最后的、也是最强的一缕本源道罡——那不再是混沌的灰,也不是炽烈的金,而是一种近乎透明、却又仿佛蕴含着“有”与“无”、“始”与“终”所有矛盾的奇异色泽。
他将这只手,缓缓地,按向了那翠绿光焰与漆黑漩涡交接的、最不稳定、法则冲突最激烈的“奇点”之上。
“以我之道……承汝之志……”
“归墟……当有尽时……”
“给我……合!!!”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嗡——!!!
掌心那缕奇异道罡,如同投入沸水的最后一滴催化剂,又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翠绿光焰猛地爆发出最后一抹璀璨到极致的光芒,随即彻底消散,归于虚无。
而那漆黑的归墟漩涡,则发出一声不甘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细微尖鸣,猛地向内坍缩、收缩,最终化作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点,闪烁了两下,彻底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一个直径数丈、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圆形坑洞,坑洞边缘,空间裂痕正在缓慢地自我修复、弥合。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令人心悸的“无”之气息,以及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生机余韵。
归墟通道……被强行闭合了。
洞窟的崩塌也随之停止,吸力消失。
万籁俱寂。
秦夜保持着伸手按向虚空的姿势,僵立在那里。掌心的奇异道罡早已消散,他身上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他的目光,空洞地望着阿狸消失的地方,那里,什么也没有留下。
一滴混着血与泪的水珠,从他干涸的眼角滑落,滴入脚下那深不见底的坑洞,悄无声息。
云逸和星瑶踉跄着冲过来,扶住几乎要瘫倒的秦夜,看着他那如同失去灵魂般的模样,泪水夺眶而出。
四名幸存的战士,也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聚拢过来,望着那空无一物的坑洞和气息奄奄的城主,眼中充满了悲怆与茫然。
赢了?
是的,他们摧毁了“寂灭之手”在万瘴峰的核心,阻止了归墟通道的彻底开启,挫败了邪教毁灭世界的阴谋。
但代价……太过惨重。
阿狸,那个总是默默跟在城主身边、关键时刻总能带来希望与转机的天狐少女,为了关闭通道,燃尽了自己的一切,形神俱灭,归于虚无。
而城主秦夜,也油尽灯枯,生命垂危。
星火南征,在这瘴云山脉的最深处,画上了一个无比惨烈、染满鲜血的句号。
光明之下,阴影犹存。而为了驱散阴影所付出的牺牲,却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洞窟之外,万瘴峰依旧被浓重的毒瘴笼罩,死寂一片。但那股萦绕不散的、疯狂的邪恶意志,已然随着金字塔的崩塌与归墟通道的闭合,悄然散去。
南疆的劫难,似乎暂时告一段落。
但留下的伤痛与空白,却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抚平,去填补。
秦夜在云逸和星瑶的搀扶下,最后望了一眼那深坑,仿佛要将什么铭刻在灵魂深处,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走……回家……”
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
家……那个有着星火旗帜飘扬的城池,还在北方等待着他们。
只是,回去的路上,少了一个人。
星火犹在,然光华已黯。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