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后，第二日，窗纸还透着墨色，身侧的锦被空了半截，那是董少少该在的地方。
指尖蜷了蜷，触到枕边那柄狭长的刀，刀柄处还留着缠有昨日因新婚而绑上的红绸，红得像鲜艳的血。
石琦悄无声息地起身，径直推开小楼的房门。
昨夜婚宴的红布还挂在轩前廊下，风一吹，簌簌响得像少少从前笑时的颤音。
石琦别过脸，攥紧了长刀，向藏书楼走去。
文华院的藏书楼在学院正中，高九层，占地极广，晨雾裹着九层飞檐，像一头沉眠的巨兽。
石琦踏空而行，转瞬便至楼前。
朱漆大门被推开时，门轴“吱呀”声惊飞了檐角的夜鹭。
楼内的陈年纸墨香，混着檀香扑面而来。
书架顶天立地，泛黄典籍的篆字书脊被岁月磨得模糊，像一个个沉默的谜语。
“少少。”
石琦抚过刀柄，声音轻得能被风卷走。
“我先从这儿找，你等等我。”
指尖拂过脆如枯叶的纸张，他席地而坐，神识骤然铺开，瞬间笼罩整层书架。
石琦如今的神识完全可以过目不忘，但仍在逐字细品，生怕错过只言片语。
晨光从窗棂漏下，映出他坚毅的侧脸。
石琦的身体早已超脱凡俗，也不再纠结吃不吃饭的问题了。
日夜守在楼中，神识沉浸典籍，书页翻动的轻响在藏书楼内生生不息。
春去秋来，楼外花谢花开。
他从第一层楼挪至第八层，每卷典籍都被神识反复冲刷。
就连缺损与孤本的位置石琦也都了然于胸。
时光让他眉宇间添了些许沧桑，眼底积着化不开的疲惫。
宸尘和董德多偶尔会来，帮着翻一翻。
“石琦，歇歇吧。”
石琦的声音平静却又坚定：
“爹，师娘，无妨。我可以，但少少等不起。”
两人从不多言，待立片刻后便悄然离去，以无声的陪伴守着渺茫的希望。
三年光阴，转瞬即逝，石琦登上藏书楼第九层。
第九层光线昏暗，大多都是兽皮封面的神话典籍，记载着元年之前的混沌旧事。
从前他觉得神话传说总归是虚无缥缈，可如今却视作最后的救命稻草。
神识放缓，仔细研读，刀中神魂波动闪烁，这是董少少无声的陪伴，可希望却如夕阳般渐渐沉落。
直到翻到最后一本无封皮的书册，朱砂的字迹扭曲蜿蜒：
“西方以西，混沌域，藏混沌之火。
创世神取火为媒，融黄沙为琉璃，补天火所伤人类，神魂归位，肉身重凝。”
石琦猛地起身，灵力激荡的窗棂嗡嗡作响。
那是胡国以西，百万里黄沙后的混沌域，中州大陆从未有人能抵达的绝地。
“少少，有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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