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的气味,呛得沐青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斑驳发黄的天花板,墙角结着浅浅的蛛网,狭小的出租屋逼仄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正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腿伸直,面前散落着一瓶空了大半的安眠药,手边还攥着一部屏幕裂纹纵横的智能手机。
屏幕上正弹出一条催款短信:“【极速贷】沐青,欠款元已逾期3天,限24小时内全额还款,否则将联系你的亲友、单位,后果自负!”
头痛欲裂,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偏僻贫困的石头村,全村众筹5000块供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
毕业后拿着三四千的工资艰难糊口,父亲重病急用钱,病急乱投医借了高利贷性质的网贷,从此陷入以贷养贷的深渊,两万块滚成三十多万,最终被催收逼得走投无路,选择吞药自杀。
“真是个傻小子。”沐青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手中的安眠药扔到一边,眼神里没有丝毫原主的绝望,反而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冷冽和狠辣。
他来自多个快穿世界,见过职场倾轧,斗过阴险小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点网贷危机,在他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
2018年的非法网贷,利率远超国家法定上限,所谓的“高额欠款”里,九成以上都是砍头息、复利叠加出来的非法部分。
按照法律规定,超过lpr四倍的利息不受保护,本金只需归还实际到账金额,这些门道,沐青门儿清。
原主的心愿是给这些黑心网贷公司一个教训,而他沐青做事,向来是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得彻底。
“想逼死我?那就让你们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沐青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将所有催款短信、通话记录截图保存,又下载了几个主流的非法网贷app,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没有急着处理催款,而是先给公司hr发了辞职信息。
原主那份月薪三千五、天天加班还没社保的工作,留着毫无意义,想要彻底摆脱网贷的骚扰,第一步就是斩断对方能够拿捏的软肋。
辞职手续办得异常顺利,毕竟一个“即将被催收上门”的员工,公司也巴不得快点脱手。
沐青收拾了出租屋里仅有的几件行李,一把火烧了原主那些催款单和充满负面情绪的日记,背着简单的背包,买了一张回老家石头村的火车票。
火车一路颠簸,越往山区走,风景越荒凉。石头村坐落在群山深处,进村的路还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家家户户住的都是土坯房,偶尔能看到几座砖房,已是村里的“豪宅”。
刚走到村口,就看到几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老人坐在大槐树下乘凉,看到沐青回来,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不是青娃子吗?咋这个时候回来了?不用上班?”
说话的是村支书王大爷,头发花白,手里拿着个旱烟袋,当年众筹学费时,他牵头捐了两百块,是村里捐得最多的人之一。
沐青脸上露出一抹亲和的笑,骨子里的狠厉收敛得干干净净,完全是一副衣锦还乡(虽然暂时还没有)的晚辈模样:“王大爷,各位叔伯婶子,我辞职了,回来看看我爸妈,也想在家乡做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