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定了定神,走向那间象征着佐藤家最高权柄的书房。
门刚关上没多久,隔音极好的厚重木门后,就隐隐传来了佐藤健一郎压抑着怒火的低吼,紧接着是瓷器被狠狠掼在地上、碎裂的刺耳声响!那声音即便被门削弱,也足以让走廊外的佣人们噤若寒蝉,低头快步离开。
而在宽敞却略显冰冷的客厅里,麻衣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小口啜饮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那隐约传来的怒吼与破碎声,听在她耳中,却仿佛成了最悦耳的伴奏。她微微闭上眼,感受着那象征着母亲权威崩塌的声音,嘴角难以自抑地勾起一抹舒畅的弧度。温暖醇香的咖啡滑过喉咙,带来一种从内而外的熨帖和满足。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咔哒”一声被猛地拉开。
麻衣立刻放下咖啡杯,恭谨地站起身,垂首而立,姿态无可挑剔。
首先出来的是千鹤子。她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有些散乱,一边脸颊上带着清晰的红肿指印,精心描绘的眼妆被泪水晕开,留下狼狈的痕迹。她那双总是带着高傲与算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红肿、屈辱和未散的震惊。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里、一副恭顺模样的麻衣。瞬间,所有的怒火、屈辱和被背叛的痛楚找到了宣泄口。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完全失去了平日贵妇的仪态,几步冲上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扇了麻衣一个耳光!
“啪!”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
麻衣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红色的指痕。但她没有躲闪,甚至没有用手去捂。她只是慢慢地转回头,依旧保持着那副恭谨的姿态,甚至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都没有丝毫改变,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状若疯狂的母亲。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比任何反击都更让千鹤子感到刺痛和绝望。她看着女儿脸上那洞悉一切、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嘲讽笑容,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空了。她狠狠地瞪了麻衣一眼,眼神复杂地交织着恨意、恐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凄凉,猛地转身,踩着已经有些不稳的高跟鞋,踉跄着、几乎是逃离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急促而凌乱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偌大而空旷的宅邸走廊里孤独地回荡,越来越远,仿佛是她权力和地位逝去的挽歌。
这时,佐藤健一郎出现在书房门口。他脸色铁青,胸口微微起伏,显然余怒未消。他看也没看千鹤子离开的方向,冰冷的目光落在麻衣身上,带着一家之主的决断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他的声音沉稳,却带着血腥气,“去处理干净。不能留下任何麻烦。”
这意味着对优马的最终处置权,正式交给了麻衣。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去把你那几个在外面的弟弟,都接回来。”他的语气平淡,却宣告着家族格局的彻底洗牌,“是时候让他们认祖归宗,回来‘团圆’了。”
麻衣脸上那抹笑容终于清晰地绽放开来,她深深地鞠躬,声音甜美而顺从:
“好的,父亲。我会处理妥当。”
当她直起身时,佐藤健一郎已经转身回了书房,关上了门。客厅里只剩下麻衣一人,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属于她母亲的、最终消失在宅邸深处的、绝望的脚步声。
麻衣轻轻抚摸着微微发烫的脸颊,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清理废物,迎接新的“棋子”,佐藤家的权柄,正在以残酷的方式,一步步落入她的手中。而她,早已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