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舒的歌声,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消散。
电视里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餐厅里却安静了几秒。
那歌声带来的暖意和空灵之感,还萦绕在心头,如同清泉洗过蒙尘的镜台。
林正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再睁眼时,思维重新变得清晰、冰冷、锐利。
被动等待,不是他的风格。
北美联盟那边迟迟没有动静,有些线头,必须自己亲自去扯。
他想起了柳如烟。
他拿出手机,找到一个极少拨出、却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指悬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瞬,然后,按下了拨打键。
不久,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柳如烟。”林正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平静得可怕,“明天上午十点,老地方。我要见你。一个人来。”
电话那头,呼吸明显滞了一下。然后,一个极其干涩、嘶哑,几乎不像她原本声音的女声响起,带着颤抖:“……好。”
没有多问一个字,没有犹豫。只有无尽的恐惧和顺从。
林正直接挂断了电话。
……
翌日。
上午九点五十。
五峰山山顶。
林正没有回头。
脚步声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停住。
扑通。
是膝盖重重磕在坚硬地面的声音。
林正缓缓转过身。
柳如烟跪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曾经娇艳明媚的脸庞,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苍白,只有那双眼睛。
她瘦了很多。
瘦得几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林……林正……”她开口,声音比昨晚电话里更加沙哑难听,每一个字都像用砂纸磨过喉咙,“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求你原谅我……放过我……”
她开始磕头。
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几下之后,白皙的额头上就见了血印。
“我可以做你的奴隶……真的!我什么都听你的!我的身体……我的命……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只求你给我一条活路,放了我妈妈……求你了……”
林正看着眼前这个卑微到尘埃里、几乎看不出当年半点风情的女人,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厌恶,和一丝几乎要涌上喉咙的恶心。
孝女?
但这份“孝顺”,建立在无数的谎言、背叛、恶毒和别人的痛苦之上。
林正没有弯腰,没有伸手,只是抬起脚,用鞋尖,看似随意地、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点在柳如烟试图伸过来的手腕上。
“啊!”柳如烟痛呼一声,手腕像是被铁锤砸中,剧痛让她瞬间缩回手,整个人向后跌坐在地,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手腕,惊恐地看着林正。
“你的身体?”林正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刮过柳如烟的耳膜,“我对一具被无数人玩烂、里面还装着不知道什么毒蛊和算计的皮囊,没兴趣。”
柳如烟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抖得更厉害。
“没,我只和你,还李总……”
“不过,”林正话锋一转,目光冰冷地俯视着她,“你说做奴隶……暂时,倒可以。”
柳如烟猛地抬头,灰败的眼中迸发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扭曲的希望光芒。
“我要你联系北美联盟那边。”林正盯着她的眼睛,不容置疑地说,“告诉他们,我对他们手里的小虫子,很感兴趣。
让他们,派个能说话的人来,跟我谈。时间,地点,我定。你,负责把话传到。”
其实,林正可以直接联系苍井。
但是,他不想打草惊蛇,让自己陷入被动介入的局面。
“如果传不到,或者走漏了半点风声……”林正蹲下身,与瘫坐在地的柳如烟平视,伸手,捏住她削尖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和你那个躺在医院里靠仪器吊命的母亲,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但柳如烟却从里面看到了比最深的海沟还要冰冷的杀意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