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正是仓库的保管员,老张和小刘。
秦留粮看到他们俩的瞬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本来穿的厚就热,现在感觉更热了,额头上的汗像瀑布一样往下流。
李建国指着那两个被押进来的人,对着全场朗声说,“大家看清楚了,就是他们两个。
从去年开始,秦留粮利用自己主管生产的便利,多次授意他们,将厂里淘汰下来的废旧钢材,不入库,不登记,直接拉出厂外,卖给废品收购站。
每次获利,秦留粮拿大头,他们两个喝点汤。”
“这种人,嘴上说着为人民服务,背地里却干着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勾当。
他要是当了厂长,我们这偌大的钢铁厂,迟早要被他掏空。
这种蛀虫,我们能让他当厂长吗?”
李建国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地砸在秦留粮的心上,也砸在会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王书记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搪瓷缸子都震得跳了起来,指着他怒喝,“秦留粮,你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
秦留粮被王书记那一声怒喝震得心里一颤,但他几十年的历练不是白给的。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委屈表情,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冤枉。
他往前走了两步,几乎要扑到主席台前,指着李建国,声音里带着哭腔,“王书记,老厂长,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
我秦留粮在厂里干了二十多年,从一个普通工人干到副厂长,哪一步不是兢兢业业,哪一天不是把厂子当成自己的家?
现在,就在我被大家伙儿信任,选为新厂长的这一天,他李建国,就因为自己落选了,就跳出来给我泼脏水。
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公理了?”
他这番话说得声泪俱下,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勤勤恳恳却惨遭同僚构陷的老实人形象。
一些原本就支持他,或者是不明真相的干部,听了这话,看李建国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怀疑。
毕竟,这种选举失利后打击报复的事情,也不是没听说过。
秦留粮见风向似乎有些回转,心里稍定,继续加大火力狡辩,“李建国,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
可咱们是同志,是战友,有什么事不能摆在桌面上说?
你用这种捕风捉影,甚至是凭空捏造的罪名来诬陷我,你这是想干什么?
你这是要毁了我,毁了我们钢铁厂的声誉啊!
你这是对组织的不信任,是对我们全体干部职工投票结果的公然践踏。”
他一番话扣的全是大帽子,句句诛心。
李建国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秦留粮的表演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被保卫科干事押着的两个仓库保管员身上。
那两人,老张叫张宝林,小刘叫刘旺,此刻已经抖得和筛糠一样。
他们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主席台,也不敢看秦留粮,更不敢看李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