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川见她不吭声了,更是来劲儿,“再说了,就算那死丫头不告发,你以为把真真接回来就万事大吉了?
只要你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对外她还是秦留粮的闺女,那是贪污犯的闺女,那是五类子女,这帽子扣在头上,走到哪儿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咱们一家子还得跟着受牵连,到时候别说娜娜的工作,就是我的饭碗,爱军的前程,都得搭进去。
要是你把窗户纸捅破了,承认那是咱亲生的,好嘛,那就坐实了咱们当年换孩子的罪名,到时候秦留粮两口子是倒了,可他们那边的亲戚,还有人家的俩儿子,那些人,能放过咱们?
人家只是倒霉了,人家不是死光了。你这一天到晚都想啥呢?
你这不叫聪明,你这叫自投罗网。也叫自作聪明。”
周大川的这番话,像一盆冰水,把秦凤英从头浇到脚,浇个透心凉。
是啊,这前也是死,后也是死,这,这就是个死局啊!
秦凤英都绝望了,她吼道,“那你说咋办?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孩子下放,你知不知道下放那是啥意思?
那是去劳改农场,跟那些地主老财关在一起,那是去受罪的,那跟插队能一样吗?
插队好歹还是知青,还是响应号召,下放那就是罪人。”
说到“插队”两个字的时候,秦凤英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她像是抓住了啥救命稻草,眼睛里突然蹭蹭冒亮光,整个人都精神了。
周大川被她这精神状态吓一跳,他往后退了两步,还捂着脸说,“干干啥?有话好好说,我跟你说,我明天还得见人呢!”
秦凤英摆摆手,“放心,我没想挠你。
对呀!插队,大川,你说得对,插队跟下放不一样啊!”
周大川,“你魔怔了?这不废话吗?谁都知道不一样。”
秦凤英激动的啪啪啪的拍着大腿,大腿都拍疼了,“大川呐!咱们怎么办
就趁着现在我大哥那事儿还没有结果,趁着真真的档案还没被定性成坏分子,咱们想办法让她去插队啊!
只要她是作为知青下乡,那就不是劳改,将来还有回城的指望,对不对?”
周大川脑子也飞快地转,“你还真别说,这倒是个路子,只要赶在秦留粮那个案子彻底定性之前把户口迁出去,落到农村,到了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谁也不知根知底,这个办法不错。
可现在知青办政审也卡得严,也不是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的。再说你大哥的地方,咱们也没有人脉关系。
别说那儿了,就咱本地的,咱俩也没办法。
这不是送点礼就能解决的事儿。
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开绿灯?咱们哪有那个本事让她想去哪就去哪?”
秦凤英沉默一会儿说,“这事儿咱们是办不到,可咱们家有人能办到啊!
得找咱家老大,爱军肯定有办法。”
周大川一听这话,眉头又皱起来了,“老大?爱军在部队那是提着脑袋干事儿,好不容易混到个连长,咱们这点破事儿总去麻烦他,万一影响了他前途咋整。”
秦凤英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