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烦躁地站起身,来回踱步:“我现在就去京兆府!看看能不能和京兆尹通通气,至少想办法周旋,把这要命的‘抢劫’罪名给按下去,换个轻点的!”
忠勇侯急匆匆离开后,侯夫人越想越心慌意乱,坐立难安,最终还是忍不住,戴上帷帽面纱,也悄悄乘马车赶往京兆府,打算关键时刻哪怕撒泼打滚也要护住儿子。
与此同时,工部尚书府、吏部侍郎府、永昌伯府内,几乎上演着同样鸡飞狗跳、又惊又怒的戏码。
各家当家人都在痛骂蠢儿子、紧急商议对策,并纷纷火速赶往京兆府,试图挽回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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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京兆府尹,正是一个头两个大,焦头烂额,恨不得当场辞官回家种地躲清静。
案子事实清楚,人证(众多被擒家丁、将军府下人、围观百姓)物证(棍棒、伤者、尸首)俱在,慕容大小姐状告的“结伙入室抢劫”罪名虽然听起来惊悚,但结合慕容峰的母亲沈知漪刚刚搬空库房、嫁妆被追回、其外祖父被贬官的背景,逻辑上居然完全说得通!
可问题是,被告的那四位少爷,他们的爹……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这案子简直就是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烫手得很!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然而,慕容大小姐早已气定神闲地等在堂下了,更让人棘手的是,府衙外已经闻讯赶来了黑压压一片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群情关注,无数双眼睛盯着呢。
他想捂都捂不住,想拖也拖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准备升堂。
“升——堂——” “威——武——”
衙役们低沉的堂威声中,京兆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拍下惊堂木开始审理,堂下衙役便急匆匆进来禀报:“大人!忠勇侯、永昌伯、工部尚书殷大人、吏部侍郎谢大人到了!”
京兆尹心里咯噔一下,暗叫苦也,讨债的果然来了!他赶紧起身,小步快走下堂相迎。
四位重量级的苦主(?)父亲阴沉着脸,步履带风地走进大堂,甚至连基本的官场寒暄都省了,目光锐利如刀,齐刷刷地看向京兆尹,无形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几乎让人窒息。
京兆尹只觉得后背的官袍都快被冷汗浸透了,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堂,还没开始审,就已经刀光剑影,硝烟弥漫了。
跪在堂下的四个公子哥一见自家父亲来了,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哭喊起来,声音凄惨:
“爹!爹救我啊!我是被冤枉的!”
“伯父!我们是被慕容峰骗了!我们只是去帮忙的!”
慕容晴冷眼旁观这一幕父子“情深”,仿佛在看一场拙劣蹩脚的闹剧。
她转头看向额头冒汗、坐立难安的京兆尹,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瞬间打破了公堂上那诡异的气氛:
“府尹大人,方才不是已经喊了升堂吗?为何还不开始审理?难道这几位大人是皇上特许,前来协助您共同审案的?”
她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仿佛真的不解,随即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极其严重的问题,语气陡然转为惊讶和严肃的质疑:
“不对啊,府尹大人。按照我朝《刑律疏议》明载,若官员与案犯有亲属关系,理应回避才对,以免徇私枉法,妨碍律法公正。”
“几位大人此刻站在公堂之上,是打算……亲自为自家儿子辩护?还是说,京兆府的规矩……与众不同,可以无视朝廷王法?”
她这番话,如同几记无声的惊堂木,重重拍在每个人的心上,直接将“以权压人”、“干涉王法”的帽子悬在了那四位高官显贵的头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