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太傅吃得格外舒心畅快。
饭后,他又再三叮嘱慕容晴有空一定要多去太傅府走动,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送走太傅,慕容晴脸上温婉的笑容渐渐收敛,恢复成一派清冷。
她想起还关在西边杂物房里的那对母女,是时候去给她们“报喜”了——告诉沈知漪,她的宝贝儿子、她所有的指望,已经被皇上亲判了流放北疆!
慕容晴步履从容,不紧不慢地走向西边那处偏僻破旧的杂物房。
两个粗使婆子正百无聊赖地守在门外,靠着墙根打盹,一见她来了,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躬身行礼,大气不敢出。
“这里不用守了,你们先下去歇会儿吧。”慕容晴随意地摆摆手。
“是,大小姐!”两个婆子如蒙大赦,巴不得离这晦气地方远点,赶紧退得远远的。
慕容晴推开那扇熟悉的、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难以散去的霉味、灰尘味和淡淡的伤药味。
沈知漪与慕容雪母女,正如同两只受伤的困兽,紧紧蜷缩在那张由几块破旧木板拼凑、窄小逼仄的硬板床上。
一见她进来,母女俩眼中骤然迸射出淬了毒似的刻骨恨意,那目光凶狠怨毒得仿佛要将她活生生撕烂、拆吃入腹!
“小贱人!你还有脸来!”沈知漪挣扎着想扑过来,却因为身体极度虚弱又猛地跌坐回去,只能用手死死抓着床板,嘶哑地厉声咒骂,“你不得好死!天打雷劈!慕容家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心肠歹毒的毒妇!”
慕容雪也跟着尖声叫骂,但因为脸上伤口未愈,又因注射了肌肉松弛剂,身体虚弱无力,骂人的话一点也没有气势:
“慕容晴!你……你划花我的脸!抢……抢了我的院子!你把我们害成这样!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下地狱!”
慕容晴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这污浊肮脏的环境玷污了她一般。
她饶有兴致地环视了一下这间她曾经住了多年、无比熟悉的“闺房”,嘴角勾起一抹极致讥讽的弧度:
“哟,火气还挺大?住久了果然就沾上这地方的穷酸戾气了?这就叫无能狂怒吧?啧啧,我之前住这儿的时候,可比你们现在‘淑女’多了,至少没像两条饿急眼的疯狗一样,见人就龇牙乱吠。”
她踱着步子,悠然走到沈知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眼神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沈知漪,感觉如何?这冬冷夏热、宽敞‘舒适’的杂物房,住得可还习惯?比起你以前那富丽堂皇、熏香缭绕的主院,是不是别有一番‘返璞归真’的风味?”
“哦,对了,你大概会更喜欢城外乞丐窝的味道?毕竟在那儿,您老人家可是‘与民同乐’、‘风光’了一整夜呢,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您‘体恤民情’,亲自去乞丐窝‘体验生活’、‘深入交流’?真是感人肺腑,堪称贤妇楷模啊!”
“你!你……”沈知漪气得浑身剧烈发抖,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因为极致的羞辱和愤怒,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反驳的话,只能徒劳地喘着粗气。
慕容晴又慢悠悠转向眼神恨不得吃了她的慕容雪,目光在她裹着厚厚纱布、依旧渗着血污的脸上转了转,语气更加恶毒轻快:
“还有你,我亲爱的、善解人衣的好妹妹。不是一向自视甚高,一心想着攀龙附凤,做梦都想嫁给三皇子殿下吗?”
“现在好了,你俩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脸被我不小心划花了,一个被天雷顺手劈焦了,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正好凑一对儿焦炭鸳鸯,锁死一辈子,千万别出来祸害别人了!”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虽然三皇子现在大概也焦得没人样了,但恐怕……他还是看不上你这张如此‘别致’、充满艺术感的脸呢。”
“啊——!闭嘴!你闭嘴!”慕容雪被她的话刺激得彻底崩溃,尖叫一声,想去摸自己的脸,却又不敢碰剧痛的伤口,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状若疯癫。
慕容晴仿佛还嫌不够,继续慢悠悠地补刀,声音轻快得像是在讨论天气:“这里的饭菜还可口吗?馊饭配剩菜,清水煮烂叶,这味道,我可是兢兢业业、一口不落地吃了好几年呢,如今也该轮到你们好好品尝品尝了。”
“别客气,尽管‘享用’,千万别浪费。毕竟——这都是你们母女当初‘精心’为我准备了多年的‘爱心膳食’,我现在不过是‘投桃报李’、‘原样奉还’罢了,怎么样,是不是格外‘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