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晨雾像无形的手,穿过斑驳的竹篱笆,缠绕在阿秀晾晒的蓝布衣裳上。她踮起脚尖收衣服时,后山传来窸窸窣的响动,不是往日松鼠跃过枯枝的脆响,倒像是有人踩着露水在密林中穿行。
阿秀攥着衣角的手指骤然收紧。昨夜狗剩醉醺醺归家时,衣襟上沾着陌生的茉莉香——深山里根本不长茉莉,这种带着甜腻脂粉气的味道,分明是邻村寡妇春桃发髻上的香膏。她把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粗布衣裳,鼻腔里却全是令人作呕的茉莉味。
哐当——
厨房传来瓷碗碎裂的声响。阿秀冲进屋子,只见狗剩赤脚踩在满地碎片上,手里攥着个空酒葫芦,眼神涣散地盯着她:又藏私房钱了?这月的酒钱怎么不够?
阿秀盯着他脚趾渗出的血珠,声音像浸了冷水的麻绳:后山的草药还没卖,等...
等?老子能等,赌场的人可不等!狗剩突然暴怒,酒葫芦狠狠砸在墙上,溅起星星点点的木屑,昨儿春桃她男人刚走,那小娘子哭得梨花带雨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黏腻,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要不是看在你伺候得还算周到,老子早把你扔到山涧里喂鱼!
阿秀感觉后背撞上冰凉的土墙。狗剩身上混杂着酒气和陌生女人脂粉味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他粗糙的手掌已经扯开她领口的盘扣。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春桃娇滴滴的声音穿透门板:狗剩哥,我家水缸又漏水啦...
狗剩猛地推开阿秀,对着铜镜整理头发。阿秀跌坐在碎片上,膝盖传来钻心的疼,她看着男人谄媚地迎出门,春桃故意露出的半截雪白手腕,在晨光里晃得她眼睛生疼。
后山的药田是阿秀的命根子。她背着竹篓穿行在陡峭的山路上,指甲缝里嵌满泥土。突然,灌木丛里传来微弱的呜咽声。扒开枝叶,竟是同村的哑巴阿福,蜷缩在枯叶堆里,胸口插着半截折断的箭。
阿秀颤抖着伸手探他鼻息,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指尖。她咬咬牙,解下围裙撕成布条为他止血。阿福的眼睛亮得惊人,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沾满血污的脸上蜿蜒出沟壑。
将阿福背回家时,夕阳正把天边染成血色。狗剩还没回来,春桃的笑声却远远传来。阿秀把阿福安置在柴房,刚转身就撞进春桃涂着丹蔻的指甲。
哟,捡破烂呢?春桃上下打量她,听说你家狗剩哥赌输了三十两银子?她凑近阿秀耳边,茉莉香几乎将人呛晕,我男人留下的银票,足够他还清赌债...
阿秀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木门: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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