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山风裹着枯叶掠过断壁残垣，大山家的老屋在风雨侵蚀下愈发摇摇欲坠。李秋月攥着刚结的工资站在村头，指甲深深掐进牛皮纸信封。自离开深山后，她托人打听过大山的下落——搜救队在下游找到的不过是一具肿胀的尸体，草草埋葬在乱葬岗。此刻她望着曾经的家，心里翻涌着说不清的滋味。
秋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秋月转身，看见王婶挎着竹篮，鬓角白发又添了几分。老人红着眼眶抓住她的手，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天村里都在传...说你在城里傍了大款。
王婶，我就是在餐馆端盘子。李秋月苦笑，从口袋里掏出几包点心塞进老人手里，大山的事...是真的？
王婶抹了把眼泪，拉着她在石磨旁坐下：可怜见的，那天夜里雨下得邪乎，他去找刘佳琪被打出来，听说欠了赌场一屁股债...老人压低声音，还有人说，他掉下山涧前，怀里还揣着你俩的结婚证。
李秋月浑身一震，结婚证上烫金的喜字在脑海中浮现。那些被背叛的夜晚，那些拳脚相加的疼痛，此刻却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她望向远处刘佳琪家的方向，那扇雕花木门紧闭，院里晾晒的床单在风中猎猎作响。
刘佳琪呢？话一出口，李秋月才发现自己声音发颤。
王婶叹了口气：她男人知道那些事后，把她打得不轻。前些天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听说在闹离婚。老人突然想起什么，从衣襟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你走后，大山偷偷塞给我的，说等你回来...
油纸包打开，是枚生锈的银戒指，内侧刻着歪歪扭扭的二字。李秋月攥着戒指的手开始发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她满十八岁，大山用卖山货的钱买了这枚戒指，在月下单膝跪地，说要护她一生周全。
山脚下的养殖场突然传来阵阵犬吠，打断了她的思绪。李秋月抬眼望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碾过泥泞的小路，在刘佳琪家门前停下。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西装革履，脖颈间的金链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那是刘佳琪的姘头，县城开洗浴中心的。王婶压低声音，自从大山死后，这人来得可勤了。
李秋月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她将戒指小心翼翼收好，转身走向自家老宅。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霉味混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堂屋墙上的婚纱照已经褪色，照片里的大山笑得灿烂，而她依偎在他肩头，眼里满是憧憬。
秋月！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李秋月回头，看见刘佳琪踩着高跟鞋，浓妆艳抹地站在门口。女人脖颈处还留着淤青，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势：听说你回来了？怎么，想回来分大山的遗产？
我什么都不要。李秋月平静地说，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只是回来收拾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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