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爱情故事

第130章 柴草堆里的月光

李秋月躺在柴草堆上,后腰的钝痛顺着脊椎爬上来,像有条冰冷的蛇缠在骨头上。柴房里弥漫着晒干的玉米秸秆味,混着墙角霉烂的草屑气,比屋里那股廉价雪花膏味好闻些——至少这味道里没有谎言,没有那些黏在空气里的、让她窒息的暧昧。

屋顶的破洞漏下缕月光,刚好照在她摊开的手掌上。掌心的伤口结了层暗红的痂,边缘还在渗血,是下午被大山扔烟杆时,慌不择路撞在柴垛上蹭破的。她蜷起手指,痂皮裂开道细缝,疼得她轻轻抽了口气,却没像往常那样掉眼泪。

炕屋里的灯还亮着。煤油灯的光晕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漫过来,在柴房的泥地上投下片昏黄。她能听见刘佳琪的笑声,像碎玻璃碴子在瓷碗里滚,时不时混着大山的咳嗽和酒瓶碰撞的脆响。那瓶烧酒,是刘佳琪带来的,去年秋收时她用三麻袋玉米换的,本想留着给大山冬天驱寒,现在却成了他们调笑的由头。

“……那婆娘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哪有佳琪你贴心。”大山的声音带着酒气,黏糊糊地裹在风里,“等我腿好了,就把后山那片核桃林卖了,给你扯身缎子……”

李秋月往柴草深处缩了缩,秸秆硌着肋骨,疼得她清醒了些。后山的核桃林是爹临终前特意划给她的,说等收了核桃,换些钱给她做身新棉袄。去年秋天核桃刚挂果,大山就偷偷砍了半片林子去抵赌债,剩下的那些,她每天早晚都去守着,生怕再被他拿去填了赌场的窟窿。

窗纸上的人影晃了晃,刘佳琪的声音压得低,却像针似的扎进柴房:“卖林子干啥?我听说镇上王老板在收山货,你让秋月妹子多去采些天麻灵芝,不比卖林子划算?”

“她?”大山嗤笑一声,“笨手笨脚的,上次让她去采松茸,结果摔得浑身是伤,还采回半筐毒蘑菇。要我说,还是佳琪你聪明,上回你采的那几朵灵芝,王老板给了好价钱吧?”

“那也是托大山哥的福。”刘佳琪的声音甜得发腻,“不过说真的,秋月妹子也是可怜,跟着你受了这么多苦……”

李秋月抓起身边的一根玉米芯,死死攥在手里。去年她摔下陡坡,是因为看见大山又在赌场里把家里的棉被押了,追出去时被石头绊倒的。那些毒蘑菇,她根本没采过——是刘佳琪自己采错了,却说是她采的,好让大山骂她没用。

柴房的门“吱呀”响了一声,李秋月赶紧闭紧眼。脚步声在门口停了停,是大山的,他那条伤腿踩在泥地上,发出沉重的拖沓声。“死婆娘跑哪去了?”他骂骂咧咧地嘟囔,“等老子腿好了,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脚步声渐渐远了,李秋月睁开眼,看见月光从破洞里淌进来,在地上积成一汪银水。她想起小时候,娘总爱在月光好的夜里,坐在院里的老槐树下给她梳辫子,说她的头发像山涧里的黑瀑布。那时候大山还不是这样的,他会扛着柴禾送她们回家,会把烤熟的红薯偷偷塞给她,眼睛亮得像山里的星星。

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好像是三年前,邻村开了个赌场,他跟着去了几回,回来就开始整夜整夜地不睡觉,眼睛里的光变成了红血丝。再后来,他就开始打她,开始把家里的东西往外拿,开始在刘佳琪家门口打转——刘佳琪的男人在外头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

炕屋里的灯灭了。黑暗像潮水似的漫过来,把柴房也淹没了。李秋月数着屋顶的破洞,一个,两个,三个……数到第七个时,听见刘佳琪推门离开的声音,她的黄狗在院门口吠了两声,很快就没了动静。

大山哼哧哼哧地往炕上铺被褥,嘴里还在念叨:“……等卖了核桃林,就给你扯那块红缎子……”他大概是喝多了,把炕沿当成了人,手在半空抓了抓,骂了句脏话。

李秋月悄悄爬起来,往门口挪了几步。柴房的门没锁,她能看见屋里的黑暗中,大山的呼噜声像破旧的风箱在响。灶台上还放着下午没洗的碗,刘佳琪带来的那个竹篮空了,歪歪扭扭地躺在桌角,篮沿沾着点白面,是她没吃完的馒头渣。

她想起白天刘佳琪手腕上的银镯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那镯子是她的嫁妆,当年娘把它戴在她手上时说:“这是咱李家的念想,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摘。”可去年冬天,大山把它抢去当了,换了钱去赌,没过几天,她就看见刘佳琪戴着它,在河边洗衣服。

夜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山涧的寒气。李秋月裹紧身上的旧棉袄,这还是前年做的,现在已经短到了腰际,棉花也板结了,挡不住风。她摸了摸肚子,从清晨到现在,只喝了半碗稀粥,胃里空得发慌,却一点也不想吃东西。

院里的鸡开始打鸣时,李秋月终于睡着了。她梦见自己在核桃林里,满树的核桃都熟了,坠得树枝弯下腰,像挂满了绿灯笼。爹坐在树下抽烟,娘在捡落在地上的核桃,他们都笑着,喊她的名字。她跑过去,想抓住他们的手,可脚下突然空了,她掉进个黑漆漆的洞里,洞里全是大山的打骂声和刘佳琪的笑声……

“死婆娘!还睡!”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李秋月猛地睁开眼,柴草湿了一大片,冰凉的水顺着领口往里灌,冻得她牙齿打颤。大山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破盆,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是宿醉未醒。

“你还知道回来?”他把盆往地上一摔,瓷片溅到她脚边,“佳琪早上来送早饭,你倒好,躲在这里偷懒!”

李秋月没说话,爬起来时,柴草粘了满身。她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冷风吹过,头皮像被针扎似的疼。

“哑巴了?”大山扬手就要打,却因为动作太急,牵动了伤腿,疼得他龇牙咧嘴地蹲在地上。

李秋月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在地上挣扎,心里没有恨,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片空荡荡的麻木。她转身往灶房走,脚踩在湿泥里,发出“咕叽”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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