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刘佳琪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扔在李秋月面前，“你自己看看吧，这是大山哥昨天写给我的信。他说，他早就受够你了，受够了这枯燥乏味的山里生活，他想和我一起去城里，开始新的生活。他还说，等他把家里的东西处理掉，就和你离婚。”
李秋月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信封上是大山熟悉的字迹，苍劲有力，却像一把利剑，刺穿了她最后的希望。她颤抖着伸出手，拿起信，拆开。
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眼睛里，扎进她的心里。
“佳琪，见字如面。这些日子，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秋月她很好，勤劳、善良，可我们之间，早就没有爱情了，只剩下亲情和责任。我受够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受够了永远看不到头的大山。我想和你一起去城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追求我想要的生活。等我把家里的田地和房子卖掉，就和秋月离婚，然后我们就一起走，再也不回来了。你等着我，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大山”
信纸从李秋月的手中滑落，飘落在地上。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冰冷，像掉进了冰窖里。
原来，他不是一时糊涂，他是真的不爱她了，真的想抛弃她，抛弃这个家。
十几年的情分，十几年的相依为命，在他眼里，竟然只是“亲情和责任”，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现在，你相信了吧？”刘佳琪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嫂子，识相点，主动和大山哥离婚吧，这样大家都体面。不然，等大山哥亲自开口，对你来说，只会更难堪。”
李秋月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她看着刘佳琪那张得意的脸，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心里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李秋月知道，是大山回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水，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走出了里屋。
大山站在院子里，身上落满了雪花，脸色有些苍白，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和刘佳琪刚才拿的那个一模一样。
“秋月，我回来了。”大山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几分愧疚。
李秋月没有看他，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油纸包上，声音平静得可怕：“是给刘佳琪买的桂花糕吗？”
大山的身体僵了一下，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不是，我……我是给你买的。”
“不必了。”李秋月打断他的话，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佳琪已经给我看过了，也给我读过你的信了。”
大山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李秋月，眼里充满了慌乱：“秋月，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李秋月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受够我了，受够了这个家，想和刘佳琪一起去城里过好日子。”
“秋月，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山急忙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不用解释了。”李秋月的声音依旧平静，可眼底却翻涌着绝望的潮水，“大山，我们十几年的夫妻，我了解你。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也不拦你。”
她转身走进屋里，拿出纸笔，放在桌子上，“离婚协议，我会写。家里的田地和房子，都归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好好过日子，不要辜负了刘佳琪，也不要忘了，我们曾经一起吃过的苦。”
大山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是他对不起李秋月，是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背叛了这个家。他没有资格要求她原谅，也没有资格再挽留她。
刘佳琪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她走到大山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娇声道：“大山哥，既然嫂子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成全她吧。等离婚手续办好了，我们就去城里，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大山没有推开她，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李秋月，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他这一转身，就再也回不去了。那个曾经视他为天，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那个他曾经发誓要一辈子守护的女人，从此以后，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李秋月拿起笔，开始写离婚协议。她的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她写得很快，寥寥数语，就把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一笔勾销。写完后，她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笔递给大山：“你签字吧。”
大山接过笔，手却不停地颤抖着。他看着纸上李秋月的名字，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她为他洗衣做饭的身影，想起了她在灯下为他缝补衣服的模样，想起了她脸上羞涩的笑容，想起了她在他生病时焦急的眼神……
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让他心如刀绞。
“大山哥，快签字啊。”刘佳琪在一旁催促道，“别让嫂子等急了。”
大山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终于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两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李秋月拿起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了那个碎花布包里。然后，她转身走进里屋，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只装着几件换洗衣服，还有那张泛黄的合照。
她走出里屋，没有再看大山一眼，也没有看刘佳琪一眼，只是默默地朝着门口走去。
“秋月！”大山终于忍不住喊住了她，声音哽咽，“你要去哪里？山里这么大，这么冷，你一个人……”
李秋月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不用你管。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再也不相欠了。”
说完，她拉开门，走进了漫天飞雪之中。
寒风卷着雪花，瞬间铺满了她的全身。她没有回头，一步步朝着深山的深处走去。那条路，她走了十几年，从青涩的少女，走到饱经沧桑的妇人。如今，她又要一个人，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大山站在门口，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泪水模糊了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