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护住七皇子的,每人赏了一百两现银,其余宫人这些时日辛劳,也各得了半年月例的赏钱。
至于那三个再没醒过来的,崔琇吩咐用上好的棺木收了,择了块清净地界好生安葬。又各封了二百两银子,遣人送到他们宫外的家人手里。
若只是口头说一句赏多少,许是没这般真切,偏崔琇命人直接抬了银锭子来,白花花的银子沉甸甸压在手心,宫人们脸上都透出光来,心里铆足了劲,往后伺候定要加倍尽心才是。
伤了有主子请医用药,痊愈了还能回原处当差,如今更得了这样重的赏——这样的主子,便是真把命交代了也值当!横竖身后事有主子风光发送,连家里老小都照料周全。这般差事若是还不懂珍惜,真真是要遭天谴的。
崔琇就是要让他们明白,只要尽心伺候,活着她绝不亏待,死了她厚葬厚恤。
经了这一遭,崔琇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带七皇子出昭宁宫了,好在前后院子还算宽敞。
奶娘一回来,七皇子眼见着胃口就开了,小脸没几日又吃得圆鼓鼓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只除了一点。
七皇子如今害怕一切会嗡嗡叫的虫子,包括……苍蝇。
若是在殿内倒没什么,可只要出了殿门,满园子花草哪能没个苍蝇虫蚁?
七皇子每每瞧见,便会立时用两只小胖手捂住脸,一头扎进崔琇怀里,只留个后脑勺在外头。崔琇搂着这软乎乎的小身子,心里头又酸又软,偏还掺着丝儿说不出的好笑。
可总不能日日拿艾草熏着,那烟气浓了也呛人。
后来还是青玉拟了个驱虫的方子,昭宁宫上下连夜赶制了上百个香囊,将院里大大小小的花木都挂得满满当当。宫人更是眼观六路,瞧见虫影便往外赶。
福充容瞧见四公主不知从哪儿摸了只苍蝇正往嘴里送时,唬得魂飞魄散。隔天便备了份厚礼登门,向崔琇讨那驱虫的方子。崔琇倒也没藏着,吩咐青玉将方子誊了一份给她。
福充容攥着那张纸,眉开眼笑地回去了。一路上想着崔琇方才客客气气的模样,暗下决心,往后要多往昭宁宫走动走动。
端午一过,行宫避暑的事便紧锣密鼓地预备起来。今年好几个嫔妃带着孩子,一应事务比往年要繁杂些,崔琇忙得连日脚不沾地。
魏晔踏进昭宁宫时,她刚对完了殿中省给各宫安排的住处。
七皇子在地毯上爬得正高兴,一见他进来,立时扬起小胳膊:“父……啊。”
魏晔朗笑着将七皇子高高举过头顶,那孩子乐得咯咯直笑,小手在空中乱舞。安福在一旁深深垂着头,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又举了几下,魏晔不顾七皇子咿呀的抗议,抱着他在榻上坐定了。
不能再举,这小东西如今沉得很,上回生病他抱着,起初尚不觉得,第二日胳膊竟真的酸了半日。
他转向崔琇:“对了,眼瞧着就是滚滚的周岁宴,你是如何打算的?”
崔琇捏了捏七皇子的小手:“前些日子殿中省已拟了章程送过来,妾瞧着,依着旧例办便是了。”
魏晔将在他身上蛄蛹的七皇子放到地上,瞧着他爬出去老远:“朕想着,不如提前几日启程去行宫。把滚滚的周岁宴摆在那边。行宫里凉快,也省得天热,再折腾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