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顶部的风更大,吹散了弥漫的硝烟,也带来了更为清晰和残酷的景象。当埃德尔王储在护卫下,跟随着安东内斯库上尉的突击排,终于冲上“老教堂”高地的制高点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和即将结束的战斗。
那面曾经飘扬的保加利亚军旗,此刻已经被一名高大的近卫连士兵扯下,扔在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略显破损但依旧鲜艳的罗马尼亚三色旗,被另一名士兵用力地插在了最高处的泥土中。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宣示着此地的易主。
顶部平台原本是保加利亚守军一个连指挥所所在地,几个加固过的掩体和一段环形堑壕构成了最后的防御。然而,在近卫连不要命的猛攻和正面主力部队的巨大压力下,这里的抵抗意志最终瓦解了。掩体入口处躺着几具保加利亚军官和士兵的尸体,堑壕内还有零星的枪声和垂死者的呻吟,但大规模的有组织抵抗已经停止。
还活着的保加利亚士兵,大多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在近卫连士兵明晃晃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枪口威逼下,纷纷举起双手,从掩体和战壕的角落里走出来,汇聚成一支垂头丧气的俘虏队伍。他们的武器被收缴,堆放在一旁,如同小山。
安东内斯库上尉脸上带着硝烟和血迹,快步走到埃德尔面前,立正敬礼,声音因为激动和疲惫而有些沙哑:“殿下!我军已完全控制‘老教堂’高地顶部!残敌正在肃清!初步统计,我部击毙击伤敌军约一百五十人,俘虏包括一名少校营长在内的八十余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
埃德尔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胜利的喜悦,他的目光扫过战场。晨曦的光芒终于彻底驱散了黑暗,将高地每一寸土地上的惨状清晰地暴露出来。炸塌的掩体,扭曲的铁丝网,密布的弹坑,散落各处的子弹壳、破损的武器、染血的绷带……以及,那些再也无法醒来的士兵,无论是穿着罗马尼亚军服还是保加利亚军服。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硝烟味和人体内脏破裂后的腥臭,令人作呕。
“我们的伤亡如何?”埃德尔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安东内斯库上尉脸上的兴奋消退了一些,沉声报告:“初步统计……阵亡十一人,重伤九人,轻伤二十三人。”他顿了顿,补充道,“阵亡者中,包括米哈伊军士长,他为了炸毁那个重机枪掩体……”
埃德尔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平时沉默寡言,但训练极其刻苦,总是主动帮助新兵的老军士的模样。米哈伊,还有另外十名士兵,他们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个寒冷的黎明。
胜利,从来都不是毫无代价的。这些数字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生命的逝去,是一个个家庭的破碎。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浇灌了这面飘扬的旗帜,证明了近卫连的价值,也为埃德尔的军事改革提供了最血淋淋、也最有力的注脚。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浓重死亡气息的空气,强迫自己睁开眼,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妥善收敛阵亡将士的遗体,标记好身份。重伤员立刻组织人手后送,优先救治。轻伤员原地包扎。”他的指令清晰而冷静,“清点战利品,统计战果,尽快向迪米特里耶将军指挥部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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