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并不意味着和平。它只是将战争从大开大阖的冲锋与反冲锋,转变为一种更精细、更残酷、更考验神经的形态——“静坐战”。在这条相对稳定的战线上,死亡并未远离,它只是换了一种更加阴险和不可预测的方式降临。
无人地带,那片介于双方前沿阵地之间的、宽度从几百米到一两公里不等的土地,成了新的屠宰场。这里布满了弹坑、残破的铁丝网、腐烂的尸体和未引爆的炮弹。野草在春天顽强地生长,试图掩盖战争的创伤,但它们往往很快就会被新的炮火再次撕碎。
在这片死亡区域,最令人恐惧的幽灵是狙击手。
双方都投入了最优秀的射手,配备了加装光学瞄准镜的专用步枪。他们像猎人一样,潜伏在精心伪装的阵地里——可能是一个被炮火摧毁的农舍废墟,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或者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土堆后面。他们极有耐心,可以为了一个目标,一动不动地等待几个小时,甚至一整天。
他们的目标是一切暴露在外的活物:探头观察的哨兵、沿着交通壕移动的军官、出来解手或打水的士兵、甚至是不小心将步枪举过胸墙的傻瓜。一声沉闷的枪响,往往伴随着远处阵地上一个身影的颓然倒地。死亡来得如此突然和精准,以至于很多时候,中枪者身边的同伴要过好几秒才能反应过来。
这种无形的威胁,给前线士兵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在堑壕里活动,必须时刻弯腰低头,任何不必要的暴露都可能导致灭顶之灾。士兵们变得疑神疑鬼,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异常敏感。那种不知道死亡会从何处、何时飞来的恐惧,像慢性毒药一样侵蚀着他们的神经。
除了狙击手,还有炮兵的“游戏”。虽然没有大规模炮击,但小规模的炮火骚扰和冷炮袭击从未停止。德军装备精良的迫击炮和轻型野战炮,会时不时地向罗军的阵地、后勤通道、疑似指挥所的位置,进行一轮急促的、没有规律的炮击。
有时候,只是为了不让你睡个好觉;有时候,是为了摧毁你刚刚修好的一个机枪巢;有时候,纯粹是出于恶心人的目的,往你的炊事班或者厕所附近打几发炮弹。这种炮击虽然强度不大,但防不胜防,它迫使罗军士兵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连吃饭、睡觉都不得安宁。
而罗马尼亚炮兵,也在力所能及地进行还击。他们利用有限的炮弹,重点打击德军的观察哨、可疑的炮兵阵地和后勤集结地。炮战变成了双方炮兵指挥官的智力游戏,他们需要根据有限的侦察信息,判断对方的重要目标,并力求用最少的炮弹取得最大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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