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张大财失眠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红麻厂和周启明说的那个美好前景。凌晨三点,他索性起床,独自一人坐个出租车到了红麻厂外。
月光下的厂区显得更加破败凄凉,但也更加宁静神秘。张大财绕着围墙慢慢走着,回忆起自己年轻时曾在红麻厂做过临时工的日子。那时他十八岁,每天负责将成品打包搬运,虽然辛苦,但每个月拿到工资时的喜悦至今难忘。
后来工厂效益不好,他成了第一批被裁掉的人,只好南下广东打工,没有赚到钱,就回来村里吃喝嫖赌。这一去就是十多年了,吃过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如今有好的机遇找到暴财,并在此基础发展,挣了不少钱,本想稳步发展,逐渐展开,却遇到这样天大的诱惑。
他在红麻厂边走边给豆小芳打电话。豆小芳说:“那个地方的地盘很大,全是国有资产,有钱买来我觉得不会亏损。买来自己开发房地产都可以的。”
“干吧!”突然,他对着夜空低声吼道,“赌一把!赢了就真成大财了!”
一周后,张大财与周启明再次见面,表示同意合作。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在周启明的安排下,张大财见了县里好几个部门的负责人。每个人都对开发红麻厂一带的计划表示乐观,但说到具体时间表又都含糊其词。
“官场上的套话,不必在意。”每次见面后,周启明都这样安慰张大财,“关键是他们已经原则上同意抵押方案了。”
办理手续的过程比想象中复杂得多,需要准备大量材料,跑十几个部门盖章。好在周启明似乎对流程非常熟悉,总能提前准备好一切所需文件,指导张大财该找谁、该说什么。
有意思的是,周启明从不与张大财同时出现在政府部门。他总是约好在某个地方等,把文件交给张大财,告诉他该去哪个办公室找谁,然后在外面等候。
“我不方便直接露面,这涉及到一些内部关系。”周启明这样解释,张大财也没多问。在他看来,这位周先生肯定是有什么特殊背景的人物,不方便公开参与这种交易。
终于,在两个月后的一个周五下午,所有手续办妥了。张大财将5000万元转账到县财政局的指定账户(其中500万单独转到了周启明提供的账户上),拿到了红麻厂的抵押合同和钥匙。
站在空荡荡的厂区里,手握那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张大财既兴奋又忐忑。他现在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了,至少是两年内的主人。
“接下来就是等待开发计划公布了。”周启明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已经收到风声,最迟下个月县里就会开会讨论这个事情。”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县政府没有任何动静。两个月过去了,依然风平浪静。张大财开始坐不住了,他给周启明打电话,对方总是安慰他“快了快了”、“正在走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