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花就是在这时站起来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发出清冽的脆响，劈开了那潭死水。“换个活法。”
她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进每个人的耳朵，“我们卖‘使用’，不卖‘产权’。”
“蓝天白云，‘免费居住权’计划。首付10%，不是买房子，是买断你、你的子子孙孙在这套房子里居住的权利。产权？我们留着。”
角落里先响起一声嗤笑，像点燃了引线。旋即，爆炸了。
“李总监，还没睡醒吧？使用权？这玩意儿谁认？”
“哈！穷疯了的才会上当！这不明摆着骗傻子吗？”
“产权不放手，资金怎么回笼？笑话！”
张大财抬起头来，向他挥手，说：“金花，有道理，照你说的去做。”
李金花站在那片质疑的枪林弹雨里，脊梁挺得笔直，嘴角甚至挂着一丝冷冰冰的弧度。她没看那些唾沫横飞的同僚，目光越过他们，盯着窗外那片沉寂的、漂亮得像模型一样的楼宇——蓝天白云小区。
老业主群里最先炸锅的是孙太太。她把“免费居住权”的传单揉成一团，扔进贴着“业主贵族”标签的垃圾桶。“丧心病狂！”她在五百人的大群里语音直播，“开始骗了！下一步是不是该把我们产权都骗走啊？大家捂紧了！别上当！”
下面一溜的“+1”和嘲笑的表情包。他们晒着房产证的红本，像扞卫最后的贵族勋章。他们聚在小区会所，端着咖啡，笃定地预言：“看着吧，李金花玩砸了，这盘死棋神仙也救不活。很快就得跪求我们降价抛售。”
消息散出去，像扔进社会深水的一颗炸弹。质疑、嘲讽、挖苦潮水般涌来。但与此同时，另一股暗流也开始涌动。那些原本仰望“蓝天白云”却连门槛都摸不到的年轻人、城市新移民、追求品质却囊中羞涩的家庭，眼睛亮了。
首付十分之一？终身使用？那意味着……曾经不敢想的天堑，忽然有了一座悬索桥。
销售部的电话，从最初的被质疑打爆，渐渐变了风向。咨询、确认、带着颤抖的兴奋签下那份“使用权”协议。一单，两单，五单，十单……悄无声息地，那潭死水开始流动。
李金花坐镇中央，眼睛里有血丝，但亮得吓人。她看着系统里那些原本灰暗的房号，一个接一个，被激活，亮起绿色的“已售”标签。
三个月。
仅仅三个月。
第一期最后一套临河大平层的“使用权”被一位年轻的科幻作家抢走。蓝天白云小区第一期，售罄。
整个行业瞠目结舌。嘲讽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老业主们松了口气，甚至有点得意——看，最终还是靠我们这种高端盘的口碑和稀缺性……
庆功宴的香槟酒沫还没喷出，孙太太接到了一个越洋电话，她做投行的表弟打来的，声音像是见了鬼。
“姐！你那房子……产权证是不是在银行保险柜里躺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