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玲愣了几秒,随即一拍大腿:“高啊!楚楚!你这脑子,坐牢真是坐出境界了!没错,就得往高处走!在这破县城,咱斗不过张大财,得找个更大的靠山!省城好,省城高官多!”她瞬间脑补了一出妹妹攀上高枝回头碾压张大财的大戏,兴奋得脸上的粉底都快抖落了。
丁楚楚没反驳。姐姐的思路永远这么直接且有效。虽然“找靠山”的目的性赤裸露骨,但方向没错。她要的,就是一个能让她脱胎换骨,能接触到更高层次力量的环境。
父母在一旁沉默着,眼神复杂,有担忧,有不解,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我们老了,挡不住女儿的决定了,只求你们别再惹祸上身。
丁楚楚的“积蓄”,是出狱时监狱那个心仪她的男管教硬塞给她的几千块钱,加起来勉强够第一期学费和最初几个月在省城节衣缩食的生活费。她几乎是用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把钱拍在了继续教育学院的报名处。
拿到课程表和学生证(短期培训)的那一刻,丁楚楚感觉手心发烫。这不是通往知识殿堂的门票,这是她杀回战场的入场券。
她租了学校附近最便宜的一个隔断间,不到六平米,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几乎转不开身。但这里安静,没人认识她的过去。她开始了苦行僧般的生活。白天上课,她是最认真的学生,笔记做得密密麻麻,老师讲的每一个案例,哪怕是枯燥的组织架构图,她都像解读密码一样反复琢磨。她学的不是知识,是规则,是那个她即将要闯入的世界的运行逻辑。
晚上,她泡在图书馆,看的不是专业书,而是《人性的弱点》、《说话之道》,甚至还有《心理学入门》。她像一块贪婪的海绵,吸收着一切关于如何洞察人心、如何有效沟通、如何展现魅力的技巧。她对着宿舍里那块模糊的镜子练习微笑,从嘴角弯起的弧度,到眼神传递的温度,一遍遍调整,直到那个笑容看起来既真诚又不失距离,既温柔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她研究过,这种表情对中年男性,尤其是那些手握权柄、内心可能空虚的男性,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甚至开始研究服饰搭配。没钱买新衣服,她就淘换姐姐的旧衣,或者去批发市场找最基础的款式,白衬衫,黑西裤,素色连衣裙。她发现,去掉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用简洁的线条和合身的剪裁,反而更能衬托出她清丽的气质和姣好的身材。廉价的衣服被她穿出了一种奇特的“干净”和“倔强”感。
这个过程并不愉快,甚至有些屈辱。每一次对着镜子练习假笑,每一次强迫自己阅读那些谄媚的社交技巧,她都觉得那个照片里单纯的自己正在一点点死去,被一个精心算计、充满目的性的怪物取代。但一想到张大财,想到父母佝偻的背影,想到监狱里那个寒冷漫长的夜晚,这点屈辱就又变成了坚定的燃料。
偶尔,夜深人静时,她会感到一阵巨大的空虚。这样处心积虑,就算最终报复了张大财,那个失去的自己,还能回来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但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没有回头箭了。
第一个月的课程结束时,丁楚楚已经不再是刚出狱时那个眼神冰冷、带着戾气的女人。她举止得体,谈吐文静,偶尔流露出的些许不安和努力融入的样子,更容易激起别人的好感(尤其是男性的保护欲)。她成功地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出身普通但努力向上、略带神秘感的漂亮女同学”。
狩猎场已经准备好,猎物,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