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夏夜,闷得像个密不透风的巨大蒸笼。白日里车水马龙的喧嚣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黏稠的、裹挟着城市废热的寂静。锦绣花园三号别墅,二楼的主卧室里,却冷得像冰窖。
中央空调无声地送着冷风,温度显示16c。丁楚楚裹紧了她那件真丝睡袍,带子系了又系,依然觉得有寒气顺着布料缝隙钻进来,贴着她的皮肤,激起细密的战栗。她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地用木梳梳着那头海藻般浓密卷曲的长发,目光却透过镜子的反射,死死盯在身后那张king size大床上。
薛金刚靠在床头,只开了他那边的阅读灯,一圈昏黄的光晕笼着他半张脸。他戴着那副金丝边眼镜,手里拿着一本《资治通鉴》,看得似乎很专注。但丁楚楚知道,那书页至少有三十分钟没有翻动过了。他的嘴角,在不被察觉的瞬间,会极轻微地向下撇一下,形成一个冷硬的、充满厌憎的弧度。
这种表情,丁楚楚太熟悉了。从一个月前开始,就是这样子。起初是毫无征兆的冷战,他回到家里一反常态,一句话不说,也基本不吃饭。她主动说话,他也像是没听见,眼神掠过她,像看一件碍眼的家具。然后升级为争吵,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菜咸了淡了,婴儿哭闹了,她出门时间长了——他都能骤然发怒,额角青筋凸起,言辞刻薄得像淬了毒的冰棱。最近这半个月,变成了不动声色的刁难和……那种偶尔掠过她身体的,带着衡量意味的冰冷视线。
丁楚楚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难道是那段时间她对他放弃与张大财继续争斗的劝说激怒了他吗?她梳头的手顿了顿,视线转向梳妆台上那个精致的白瓷水杯。以前的每晚临睡前,薛金刚都会体贴地为她倒上一杯温水,看着她喝下去。这是他温柔示爱的仪式,现在,这仪式早已经荡然无存。
再这样冷暴力下去,丁楚楚感觉她就要失去他失去这个家了。她觉得她要再挽救一次。
她到二楼去看孩子和保姆后,重新回来。她装着高兴的样子,对薛金刚说:“老公,我们的孩子名字还没有呢?你要抽空想想啊。”
“名字就是一个代号,阿猫阿狗的,你随便想一个就行了。”
丁楚楚吃惊的看着说这话的人,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就是阿猫阿狗,也是你来决定啊。”丁楚楚的性格也拿出来了,你要死磕到底,我也会陪你!
“困了,我先睡了。”薛金刚缩下身子,钻进毛巾被里去了。丁楚楚伤心透了,仔细的回忆这段时间以来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试图找出其中的问题来,但是挖空心思想破了脑子也是一无所获。
丁楚楚无趣地躺下,背对着他。黑暗中,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却各怀鬼胎,同床异梦。她能感觉到身后男人身体辐射出的热量,但那热量无法驱散她骨髓里的寒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沙漏里的沙,缓慢而磨人。丁楚楚闭着眼,全身的感官却放大到了极致。她听到窗外极远处传来的模糊警笛声,听到中央空调风口细微的嗡鸣,更听到身边薛金刚的呼吸,从平缓逐渐变得有些急促。
他在不耐烦。
终于,他极轻地动了一下,侧过身,低声唤她:“楚楚?”
丁楚楚没有回应,维持着平稳深长的呼吸,模仿着陷入沉睡的模样。
一只手,带着试探,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袍传来,让她胃里一阵翻滚。她强迫自己放松每一寸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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