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吊倒塌事故的现场勘查和初步调查结果,指向了人为破坏,这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张大财集团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老周带着精干的调查团队和专业的勘查人员,在事故发生后第一时间就接管了现场,将所有可能涉及的物证——尤其是那根断裂的劣质销轴残骸、塔吊的日常维护记录、相关采购合同、以及涉事物资公司和操作人员的所有资料——全部封存,并连夜运回了开东建筑在省城总部设立的临时事故调查办公室。
这个临时办公室,位于开东建筑总部大楼的七层,占据了整个东侧走廊。为了确保证据安全和调查的保密性,老周特意调派了多名可靠的安保人员二十四小时值守,走廊入口加装了临时门禁,办公室窗户也进行了加固。所有物证资料被分门别类,存放在几个专用的密码文件柜中,钥匙由老周亲自保管。负责技术分析的工程师和痕迹鉴定专家,也在这间办公室里连夜工作,试图从那些冰冷的金属残骸和繁杂的纸堆中,找出更多指向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气氛紧张而有序,每个人都明白,手中掌握的证据,很可能就是扭转局势、揪出元凶的关键。
时间在忙碌中流逝,窗外省城的灯火逐渐稀疏,夜色深沉。
凌晨两点三十分。
大楼里一片寂静,只有值班保安规律的巡逻脚步声偶尔在楼道里回荡。七楼东侧走廊的灯光为了节能,只开了几盏应急灯,光线昏暗。两名负责后半夜值守的安保人员,一个坐在走廊入口的椅子上打着瞌睡,另一个则强打精神,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类似电路烧焦的糊味,不知从何处悄然弥漫开来。
那个醒着的安保人员鼻子抽动了一下,警惕地抬起头,四下张望。走廊里空无一人,应急灯的光线稳定。他站起身,仔细嗅了嗅,那味道似乎又淡了。
“错觉?”他嘀咕了一声,以为是熬夜产生的幻觉,又重新坐了下来。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五分钟!
“噼里啪啦——!”
一阵急促而清晰的电火花爆裂声,猛地从临时办公室内部传来!紧接着,浓郁的、刺鼻的黑色烟雾,如同鬼魅般从办公室门下方的缝隙里汹涌而出!
“着火了!办公室着火了!!”那名安保人员瞬间跳了起来,脸色煞白,嘶声力竭地大吼,同时用力推搡旁边还在打瞌睡的同伴!
“什么?!”同伴惊醒,看到眼前浓烟滚滚的景象,也吓傻了。
“快!启动火警!通知值班室!拿灭火器!”醒着的安保还保持着基本的镇定,一边大喊,一边冲向走廊墙壁上的火灾报警按钮,用力砸下!
刺耳的火灾警报声瞬间响彻整栋大楼!
两名安保手忙脚乱地取下附近的干粉灭火器,试图打开办公室的门。但门是从里面反锁的(这是老周设定的安全规定,夜间无人时内部反锁),而且金属门把手已经烫得无法触碰!浓烟不断从门缝下涌出,里面隐约可见橘红色的火光在跳跃!
“打不开!门打不开!里面火势好像很大!”安保徒劳地用灭火器砸着门,但厚重的防火门纹丝不动。
大楼的值班人员和其他楼层的保安闻讯赶来,有人拿着更多的灭火器,有人接通了消防水带,现场一片混乱。有人试图用消防斧劈门,但效果甚微。
浓烟越来越密,火光越来越亮,整个七楼东侧走廊很快就被黑烟笼罩,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不行了!控制不住了!快撤!等消防队!”现场指挥的安全主管见势不妙,当机立断,命令所有人员撤离七楼。
仅仅十几分钟,当消防车拉着刺耳的警笛赶到现场时,七楼东侧已然是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映红了省城的夜空,窗户玻璃在高温下噼啪炸裂,碎片如同雨点般落下。
消防员们奋力扑救,但火势异常凶猛,尤其是那个临时办公室,仿佛成了燃料库,燃烧得格外猛烈。
黑云岭,总部。
张大财是在睡梦中被老周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的。
“财哥!出大事了!省城开东总部,存放事故调查资料的临时办公室……失火了!火势很大!”老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和一丝颤抖。
张大财猛地从床上坐起,睡意全无,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你说什么?!失火?!”他的声音瞬间变得嘶哑,“证据呢?!那些资料呢?!”
“还在烧……消防队正在扑救……但是……但是火是从办公室内部烧起来的,非常猛……”老周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和愤怒,“财哥,这绝不是意外!绝不可能这么巧!”
张大财握着电话,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他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把火,是被人放的!目的,就是为了销毁那些指向幕后黑手的证据!那根劣质销轴,那些采购记录,所有可能暴露对方身份的线索,都在那间办公室里!
对方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手段,竟然如此之狠辣决绝!
在他和老周刚刚查到一点与阿尔法资本可能存在的间接关联,还没来得及深挖细究的时候,对方就直接用了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毁灭!
“楚楚怎么样?”张大财强压着滔天的怒火,问道。
“丁总没事,她不在大楼。但……但她知道消息后,情绪几乎崩溃了……”老周沉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