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停留了几秒,确认她没有反应后,缓缓收了回去。
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起身声,床垫的压力有了改变。脚步声,极轻,走向衣帽间的方向。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返回,似乎在床边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向门口。
主卧的门,被极其小心地拉开一条缝,身影闪了出去,又轻轻合上。锁舌扣入锁孔的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见。
丁楚楚倏然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她的眼眸清亮得惊人,没有一丝睡意。她像一只潜伏在夜色里的母豹,悄无声息地坐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板上。外面一片死寂。
她深吸一口气,极其缓慢地转动门把手,拉开一条细缝。走廊壁灯昏黄的光线渗漏进来。她侧身挤出去,像一道影子。
楼下,书房的门底缝,透出明亮的光线。
她屏住呼吸,光着脚丫,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毫无声响。高级大理石台阶打磨得光滑如镜,映出她模糊扭曲的身影。她走得万分小心,如同行走在刀锋之上。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两指宽的缝隙。
丁楚楚悄悄的贴近那条缝隙。
书房里,只开了书桌上那盏沉重的黄铜台灯,光线汇聚成一圈,照亮了桌面上摊开的几份文件,和两个相对而坐的男人。
薛金刚背对着门口,穿着藏蓝色的真丝睡衣,背影在灯光下显得很宽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和……戾气。他对面,坐着张大财。他穿着polo衫,头发梳得油亮,此刻却微微佝偻着背,双手紧张地搓着膝盖,脸上是藏不住的惊慌。
“薛市长,你……你确定吗?这……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张大财的声音发颤,轻声问道。
薛金刚没有立刻回答。他伸手,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动作缓慢,带着一种仪式般的沉重。他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推到张大财面前。
台灯的光线清晰地照亮了纸页顶端的黑体字——亲权关系概率计算报告。下面是一系列复杂的数据和图表,最终结论栏里,盖着一个醒目的红色印章,旁边是一行加粗的结论性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