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对他没有把握,那我们就不去了。他说:不去,金砖怎么换的钱呢?还是去试试。”
张大财一字一句复述,语气平静得像在念台词。
“然后呢?”赵欣欣听见自己问,声音飘忽得像鬼。
“然后?”张大财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然后电话就断了。我再打过去,没人接。第二天早上,我去接他,我们一起去废旧仓库卖金砖。”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种奇怪的、近乎悲悯的东西。
“赵欣欣,你爹不是被我杀的。是他和他的表哥要杀我,已经把我打成半死了,我奋力反抗,无意中用钢管杀死了你爹的。我差点死了,是医院急救我的,有受伤档案的,在县医院的,你可以去查。”
“那……那他后来……”
“你爹的表哥,后来,来检查我的尸体,以为我死了,他就逃走了。现在你爹的表哥应该还活着,只有等他出现了,才能恢复这个案子,只要他不说假话,他就能说得清楚当年的案情。”
赵欣欣瘫坐在地。
她喃喃自言自语道:“我爹埋在哪里的?”
“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是张新民带人来处理的后事。我也是张新民背我去医院急救的。”
“王秀芬知道吗?”
“她也不知道。当时,她到医院来护理我来了。”
“那个表伯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喃喃。
“告诉你有什么用?”张大财蹲下身,平视着她,“让你去缅甸报仇?还是让你一辈子活在‘你爹是贪生怕死的小人’的阴影里?”
他伸手,想擦她脸上的泪。
赵欣欣猛地拍开他的手。
“我不信!”她嘶吼,“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销毁通话记录?为什么瞒着所有人?为什么……”
“因为要钓鱼。”张大财收回手,眼神重新变冷,“当年盯上金砖的,除了你爹和我,还有第三个人。那个人就是你表伯,你爹的表哥,那个才是真凶。”
赵欣欣愣住了。
“你爹适合他商量好的。”张大财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等我拿出金砖来,他们就杀死我,独吞金砖。但是我没有想到,被我反杀了。”
“可惜,”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他们低估了我的求生能力。”
信息量太大,赵欣欣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真凶另有其人?
父亲是帮凶?
金砖被抢?
尸体……
“那个表伯叫什么名字?”她颤抖着问。
张大财没有直接回答。他抬头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远处县局办公楼的方向。
“雷黑子不是在查吗?”他说,“让他查。查得越深越好。最好能把那个人,从老鼠洞里挖出来。”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等等!”赵欣欣爬起来,“你既然知道有真凶在,为什么不告诉警察?为什么要等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