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阳光格外灿烂。苏暖暖换下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穿上一身舒适的米白色针织裙，外面罩了件浅卡其色的风衣。虽然脸色还有些许病后的苍白，但她精心画了个淡妆，薄薄一层粉底遮盖了憔悴，腮红和唇彩提亮了气色，让她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只是眉眼间比往日多了几分柔弱的易碎感。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司机送她去了顾家老宅。
事先已经和顾奶奶约好，今天要把缺席的最后一节课补上。
走进熟悉的客厅，顾奶奶早已等着，一见她就快步迎上来，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眼神里满是心疼和后怕：“暖暖，可算好了！看着还是瘦了些，气色倒还好。住院辛苦了吧？快坐下歇歇。”
“顾奶奶，我没事了，真的。”苏暖暖挽着顾奶奶的手臂坐下，语气轻快，“就是躺了几天，都快生锈了。特别想您，想听您上课。”
“你这孩子，病刚好就惦记着学习。”顾奶奶嗔怪着，眼眶却有点热。她是真喜欢这个努力又有灵气的孩子。她转身从旁边拿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本边角已经有些磨损、但保存完好的笔记本，还有一叠泛黄的老照片。
“来，暖暖，这是奶奶答应给你的‘惊喜’。”顾奶奶将盒子推到她面前，眼神温柔而郑重，“这些笔记，是奶奶年轻时学习、演出的一些心得，还有对一些角色的理解和分析。照片呢，是当年的一些剧照和工作照。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都是奶奶最珍贵的记忆。现在传给你，希望对你以后的路，能有点启发。”
苏暖暖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一本笔记，翻开，里面是娟秀而有力的钢笔字，密密麻麻，记录着气息训练方法、台词处理技巧、角色小传，甚至还有当时看戏看电影的随感。纸张泛黄，却仿佛能触摸到那个年代对艺术虔诚的热度。她心头巨震，这份礼物太珍贵了！这不仅仅是学习资料，更是一位老艺术家毫无保留的传承和期许。
“顾奶奶……这太贵重了！”苏暖暖的声音有些哽咽。
“拿着，给你我才放心。”顾奶奶拍拍她的手，又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看报纸的顾老爷子，笑道，“你顾爷爷也说，东西要给对的人。”
接着，顾奶奶话锋一转，看向刚从楼上下来、正往餐厅走的顾怀谦：“怀谦，你过来。”
顾怀谦脚步顿住，转身走过来，目光平静地扫过苏暖暖，在她脸上略微停留，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刻意修饰但仍未完全恢复的状态。“奶奶。”
“上次跟你说的事，你没忘吧？”顾奶奶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暖暖现在也算是我半个徒弟出师了，理论基础和天赋都有了，缺的就是实践。你公司最近不是有个新项目在筹备吗？我记得有个女三还是女四的角色，戏份不多，但人物挺讨喜，形象也贴合暖暖。你给安排一下，让暖暖去试试。”
顾怀谦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这件事奶奶之前确实提过，他当时不置可否。没想到奶奶当真了，而且是在苏暖暖刚出院就立刻提起。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苏暖暖脸上。她正捧着那檀木盒子，眼神还因为刚才的感动而水润润的，此刻听到奶奶的话，立刻抬起头看向他，那双眼睛里瞬间燃起了明亮的、纯粹的期待火花，像等待投喂的小动物，又像看到心爱玩具的孩子。那里面除了对演戏机会的渴望，没有算计，没有对他的刻意逢迎，甚至没有因“走后门”可能产生的羞愧或不安，只有干干净净的“想去做”的热情。
他原本心里掠过一丝下意识的念头：在医院住了几天，一出来就直奔角色……娱乐圈那个名利场，浮华又空虚。但这个念头在对上苏暖暖那双过分清亮坦荡的眼睛时，忽然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她的喜悦和期待太直接了，直接到似乎根本没考虑过这个角色能带来多少名利，或者通过这个机会能和他产生多少联系。她就是单纯地为“能演戏”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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