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文的笑声持续的时间其实并不长——虽然在弗洛伊的感官里这短短的几分钟赶得上几百年了。
一股子羞恼之情逐渐满溢,偏偏碍于笑声最明显的那个家伙又还是个小孩子的缘故,蓝族少女只好一个人生着闷气,几乎要给自己染个色了。
笑得太过用力以至于有些腹痛的赛文揉了揉肚子,转过身没敢再看治疗舱方向。
但是即便如此,他的喉间仍在不受控制地溢出断断续续的微弱笑声。
“咳!”银十字的女队员轻咳一声,试图收敛脸上扭曲的笑容。
职业的素养与丰富的经验让她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各类病患,虽然眼前这么离奇的一幕,在她的生涯里也属于头一次遭遇。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嘴角情不自禁上扬的弧度,指尖在操作面板上缓缓滑动着,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道:“记录异常状态!准备……呃……‘分离’程序预案。立刻通知玛丽队长!”
一旁先一步恢复了平静神情的希卡利正抬起一只手贴在治疗舱外壁上,另一只手则是熟练地打开了终端和检测程序,记录起了实时数据变化。
听到女队员的话,他不由微微侧目,倒映着荧光的眼灯内浮现了一线好笑,与一线思虑。
以他对弗洛伊的了解,好强又倔强的蓝族少女此刻应该正在为自己的狼狈模样而懊恼不已,她大概不会想被长辈看到这样的一幕……
不过,这里毕竟是银十字军的医院,发生了这样的特殊事故,还指望能瞒过玛丽队长,的确有些不切实际。
希卡利屈起指节,在弗洛伊的耳鳍附近轻轻敲了敲。
“……吵死了。”少女仍有些泛红的耳鳍微微颤抖着,声线沮丧又无奈道,“我听到了……”
来就来嘛……
几乎就在工作人员按下通讯按钮的同时,治疗室的门也再次滑开了。
收到警报声就往这里赶,只不过路途稍远耽搁了一点时间的玛丽;以及同样在玛丽办公室内,听说弗洛伊这里发生了异常情况来好奇究竟的贝利亚,一前一后出现在门口处。
“……所以警备队下个季度必须全员。我说的是全员!贝利亚,包括你在内!体检排期表已经发到你终端了,再敢逃……”
玛丽队长柔和的声音里带着一份不容置疑的轻微压迫感。
“啧,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贝利亚不耐烦的抱怨声紧随其后,“……老子刚做过好不好!”
“要我提醒你,你逃过多少次了吗?”玛丽微笑着挑起眉。
“……嘁!”贝利亚翻了个白眼。
两人走进大门的同时交谈也戛然而止,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向了特殊治疗舱——以及此刻那座治疗舱上镶嵌着的“艺术造型”。
“艺术造型”之一——弗洛伊的耳鳍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满心慌乱无措:呜哇……怎么来这么快!
再给我点时间!让我冷静下来……我绝对就出来了好嘛!
“艺术造型”之二——少女的右手时而松开又时而攥紧,仿佛想挖开治疗舱把自己藏起来。
“艺术造型”之三——少女的左侧小腿则是一动不动的,俨然在装死。
玛丽:“……”
贝利亚:“……”
时间仿佛再次被按下了暂停键。
玛丽队长那双总是洋溢着温柔笑意的眼灯,罕见地呆滞了一瞬。
她微微歪了下头,眼灯内满是疑惑与恍惚,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一秒,两秒……她缓缓抬起一只手,优雅地捂住了嘴。
但紧接着,那只捂嘴的手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就连肩膀也跟着耸动起来。
最终,一声努力压制却仍旧从指缝间溜出来的、介于“噗嗤”和“唔嗯”之间的闷笑,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贝利亚的反应则更为直接且夸张。
他那双锐利的、经历过无数战场风云的眼灯,在看到以特殊造型“卡”在治疗舱上的弗洛伊的瞬间,猛地开始闪烁了起来。
随后,那张总是写满了“老子不爽”的冷峻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扭曲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