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卡利正在输入数据的指尖悬停在了半空中,他没有转头,余光却像带着温度的探针,精准地在弗洛伊的脸上落下了一瞥——
她正盯着屏幕上“猎手骑士剑”的影像,眼灯亮得像淬了星光,唇角那抹研究者特有的兴奋,此刻落在他的视野内却显得刺眼无比。
蓝族科学家什么也没说,短暂的停顿之后手上继续起了娴熟的操作。
然而,他那双银白的眼灯深处,光芒微微闪动了一瞬,像是漾开了一丝渺小的涟漪,随即被迅速抚平。
猎手骑士剑……
这个称谓像一根锈蚀的尖椎,狠狠扎进了希卡利记忆深处那片被他刻意尘封的黑暗角落。
那段被复仇铠甲裹挟、理智尽失、在宇宙中如同恶鬼般游荡的黑暗岁月,是他最不堪回首的污点。
那个被复仇的毒液浸透,铠甲下的每一寸光粒子都在嘶吼着毁灭的狼狈的复仇者……
而在那个时候,时不时会有一道同样蓝色但明亮许多的影子,因为追踪到了他的讯息,满怀好奇与热切地在猎手骑士剑身后闪现。
不顾场地的危险。
不在意劈向挡路者与碍事者的剑光。
灵巧而迅捷地朝他靠近,抛出的真空传声装置内响起清悦又执着的嗓音:【打扰了!我有一个问题,剑先生!】
“剑先生啊……”弗洛伊含着轻笑的低叹声,仿佛与记忆中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希卡利的眼灯深处掠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
但他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地完成了录入,只有指尖在确认键上落下时,那比平时重了数分的敲击声,泄露了他心底翻涌的那一份不平静。
弗洛伊闻声抬头,只看到希卡利挺拔如常的背影,正一如既往地专注凝视着光屏上跃动的数据流。
并未察觉异常的她歪了歪头,不再深究那一声异响,收回视线,指尖轻点,准备翻看下一份记录。
脚步声自身后靠近,带着一种不同于平常的沉滞感。
希卡利走到了她的悬浮椅背后。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一只手掌,沉沉地按在了她的左肩上。
这份力道有些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禁锢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弗洛伊下意识地缩了下肩头,这个动作让肩上的手掌收得更紧了些。
“你又忙完一段了吗?”弗洛伊随口问道,一边身体下意识地往前倾了些许,想要摆脱这份让她不自在的沉重感。
“嗯……”她发出一点不适的轻哼。
这是个希卡利很少做的动作。
既疏离又充满了压制感,当然最重要的是——有点用力了喂?
“还是有什么事?”弗洛伊仰起头出声道。
希卡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站在她椅背后的蓝族科学家高挑的身姿投下了几乎将弗洛伊覆盖住的影子,希卡利视线低垂,银白的眼灯沉静地落在弗洛伊身前的光屏上。
他俯下身,胸膛几乎贴上椅背,另一只手臂越过她的肩膀,点开了她刚才观看的那段影像——
那抹深蓝身影转身挥出的、撕裂虚空的致命剑光,以及镜头在千钧一发之际惊险擦过的画面,再次在光屏上上演。
“呃……”弗洛伊感到一阵尴尬的热意爬上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