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跑了不到一圈,赛文就已经第十二次摔进碎石堆里了。
这片土地的岩层,在经年累月的温差侵蚀之下早已脆弱不堪,赛文的每一次落脚,都像是踩在某种危险的临界点之上。
脚下的岩层仿佛自带感应,几乎是稍有风吹草动般的力道施加其上,便“咔嚓”一声,应声崩裂。
有时岩层上覆盖着厚厚的土层,赛文于是只是在奔跑过程中脚下一陷;
有的地区就直接表层整块崩碎,让他一脚踏空,跌入瓦砾之中;
最糟糕的则是那些岩层较厚又格外脆弱的地方,坚实的地面瞬间便化作了流沙般的碎石漩涡,刹那间就将他整个人吞没了进去。
好在弗洛伊和皮特先生的观察和测算足够精准,这片区域的脆弱岩层整体上厚度有限,危险程度也就多了层限制——最多也就把红族少年大半个身体埋进去而已,还不至于瞬间让他不见天日。
“咳……呸!”赛文艰难地把自己从碎石堆里刨出了一半,又奋力地将整个身体继续挣脱了出来。
累到不行的红族少年缓缓地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地躺在狼藉的地面上。
天空正中那颗耀眼到让人不能直视的恒星刺得他眼灯一阵生疼,他眯了眯眼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胸膛的起伏于是也逐渐和缓了不少。
好麻烦……真的好麻烦啊!
到底诀窍在哪里?该注意些什么啊?
他又盯了眼那轮无法直视的恒星,只觉得心底一片茫然。
赛文最终还是默默地侧过了头,移开视线避开了那灼目的光源。
“吓!”视线刚一移开,赛文就吓了一跳——身体一僵,差点就顺着碎石堆再次滑了下去。
只见弗洛伊正盘腿坐在离他不远的地面上,见他看过来了,便伸出一只手,朝他挥了挥打了个招呼:“辛苦了,赛文。”
“呃……”赛文有些狼狈地撑起身点了下头。
他小心地学着弗洛伊的样子坐好,轻轻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土。
抬头看了眼弗洛伊气定神闲的样子,再对比下自己的灰头土脸,并不清楚后来皮特先生和弗洛伊交谈内容的红族少年不免自心底冒出来了一点小小的期待。
他挠了挠脸颊,咧开一个混合着不好意思和希冀的笑容:“弗洛伊姐是……跟着看我的训练,保护我的吗?”
是不是她和皮特先生觉得他太笨拙了,需要额外看护?
看着他期待的神情,弗洛伊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不太想打击少年的好心情,但总比说马上就会揭穿的谎话更合适。
“猜错了哦。”她摇了摇头,语气轻松,“我也有自己的训练项目呢。”
她这么说着,顶着少年略显失落的神情,依旧柔和地微笑着解释道:“只不过我的训练暂时还有没找到头绪,所以先看看你训练,说不定能找点灵感。”
“这样啊……”赛文眼灯中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一瞬,随即很快又打起了精神,“那,弗洛伊姐,我能请教下你的诀窍吗?”
他指了指弗洛伊稳稳坐着的地面,又回看了眼自己刚爬出来的坑,纠结地蹙起眉咬住了唇:“到底该怎么选坚固的地面啊?”
按道理来说,他的训练区里一定存在能安然跑完全程的路线。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一脚一个坑,总能精准地踩中每一处脆弱点,地块崩碎的作用力连带之下,连旁边本该坚固的地块都有些不稳了。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挺担心自己最后把这片训练场给彻底踩成“雷区”,再也找不到下脚的安全路线了。
“这个嘛……”弗洛伊有些为难地笑了下,“也不是我不想跟你解释啦,是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这更多是她的本能和天赋使然,对各种无形的细微波动有着近乎直觉的敏感。
脚下的岩层即将崩裂前那微不可察的“涟漪”,在她的感知里清晰得如同水面的波纹,从而瞬间就被她察觉到了异常。
在此基础上及时规避或者调整发力,对原本就更擅长精细控制的她而言可以说是送分题了。
但这种玄之又玄的本能“感觉”,却是无法向外人所道的,连她和希卡利以前专门研究的时候都没能量化解析清楚,现在自然更别提教给赛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