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嘛……
她恶趣味地勾了勾唇角,决定从善如流地“好心”成全他——
“你说这个啊——”她一边拉长了语调,一边作回忆状,脸上瞬间堆满了“那我可要好好长篇大论一下了”的浓厚倾诉欲。
赛文脸色顿时有些微微发白。
“虽然我是亲历者,但说到底也只是被时代的洪流裹挟前行的普通个体罢了。对我影响很深的那些事浓缩到你们未来的历史课本上,大概也就寥寥几行结论性的文字吧。”弗洛伊捏着下颌,切换成标准的教科书式平铺直叙语调:
“千年变革期尾声,为了应对长年战争导致的人口锐减危机,维持社会结构稳定,以光粒子适配度为核心标准的《战时婚姻法》被紧急议会迅速通过并推行……”
赛文的眼神有点放空,满脸都是学渣被强行灌输不感兴趣知识时的昏昏欲睡与灵魂出窍。
弗洛伊抽空瞥了他一眼,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那副——往石堆里浇水,水流从石块的缝隙间原模原样地流淌了出来——知识左耳进右耳出全无吸收迹象的神情。
“噗!”她一个没忍住,捂住嘴闷笑出声。
同样因为她戛然而止的话头而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的希卡利和皮特先生——
希卡利的嘴角无声地抽动了一下,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额角,略显无奈地转开了目光:嗯……佐菲之前的确有提过,赛文比较偏科来着……
皮特先生就没有这点形象包袱了,不过性格使然,他也只是摇头失笑了起来。
三位一点也不体贴的长辈谁也没出声提醒几乎要站着睡着的少年。
弗洛伊笑完之后,甚至坏心眼地双手抱胸,做总结陈词状:“总之,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捕捉到“结束”的讯号,赛文猛地一个激灵,眼神瞬间重新清明,努力聚焦。
果然,弗洛伊下一秒就开始了随堂测验:“那么,听完之后你有什么想法呢,赛文?”
“嗯……”红族少年绞尽脑汁回忆着,缓缓道,“果然是因为——”
弗洛伊姐先前提及的大学辩论赛题目……
粒子匹配度和感情产生……
还有《战时婚姻法》的婚约解除名录……
几个关键词艰难地串联了起来——忽然,某种天生的敏锐洞察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赛文抿了抿唇,尝试性地、却带着一丝奇异的笃定开口道:“所以……就算法律能用数据强行配对,但如果两个人之间孕育不出感情的话,这种被安排的关系,最终也很难维持下去。对吧?”
弗洛伊的眉梢讶异地挑起,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刚刚还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此刻却给出了精准概括的少年,唇角缓缓弯起一个赞赏的弧度。
“总结得相当到位。”她笑着肯定道,“完全正确。”
被表扬的红族少年脸上的那点忐忑和懵懂消融,露出了藏不住的得意笑容。
不过这点得意转瞬即逝,赛文马上就收起了笑,犹豫着,但依旧坦诚道:“其实……只是我猜的啦。”
“这样吗?”弗洛伊有些意外他的诚恳。
看着赛文那副认真认错的神情,她弯下腰,揉了揉少年的冰斧,笑吟吟道:“那么我也换个说法——”
“真是,非常了不起的直觉和分析能力啊。”弗洛伊朝他眨了眨眼。
“……谢谢。”红族少年格外腼腆地笑了下,眼灯微微闪烁着,目光从她的笑脸上飘开了一瞬,屈指挠了挠微微发烫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