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第一笔货款后，莫瑞甘明显爽快了不少。
紧接着，那个装着暗红色蠕动液体的粗糙玻璃瓶被抛到了苏晓面前的稻草上。
“第二笔，‘安神剂’。省着点用，每天一滴，兑水。味道……很提神。”
莫瑞甘的语气带着恶趣味的调侃。
苏晓没有去看那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液体。
他挣扎着爬向格里芬，小心翼翼地将它冰冷的小身体重新抱回怀里，用莫瑞甘那件油腻的墨绿斗篷仔细包裹好，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小家伙依旧昏迷，但身体接触到苏晓的体温时，那微弱的暗红光晕似乎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至于第三点……”莫瑞甘将破晓号角收进斗篷深处，重新叼起烟斗，“等到了地方，看情况再说。现在嘛……”
他站起身，油腻的斗篷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宽大，“该启程了。留给‘小火苗’的时间，可不多。”
他推开漏雨的棚子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
冰冷的雨幕和灰烬镇废墟方向传来的混乱喧嚣瞬间涌入。
莫瑞甘那辆堆满“破烂”的奇特手推车，就停在棚子外面不远处的泥泞中，拉车的瘦骨嶙峋的、形似巨蜥的驮兽（苏晓之前没注意）正烦躁地甩着尾巴，溅起泥点。
“上车。”莫瑞甘言简意赅，率先爬上了推车前端一个相对干燥的位置。
苏晓抱着格里芬，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和灵魂的灼烧感，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冰冷的泥浆里，艰难地爬上了推车。
推车上堆满了各种生锈的金属、断裂的武器、发霉的书籍和散发着怪味的瓶瓶罐罐，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他只能找了个相对凹陷、用油布盖着的角落，蜷缩着坐下，将格里芬紧紧护在怀里，用斗篷遮挡着冰冷的雨水。
莫瑞甘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拍了拍驮兽粗糙的鳞甲。
那形似巨蜥的驮兽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迈开沉重的步伐，拖着手推车，调转方向，朝着与灰烬镇废墟相反的方向，一头扎进了茫茫的雨幕和更加幽暗的荒野之中。
车轮碾过泥泞，发出咕噜噜的声响，伴随着雨滴敲打油布和金属的杂乱乐章。
灰烬镇的轮廓在冰冷的雨水中迅速模糊、远去，最终消失在弥漫的雨雾和低垂的铅灰色阴云之下。
苏晓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升腾着黑烟的废墟，心中五味杂陈。
凯因的托付、罗恩的算计、老吉恩的复杂、净火之炉的毁灭……一切都如同噩梦般留在了身后。
前方，是未知的荒野，和一个神秘莫测、目的成谜的商人。
推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
莫瑞甘似乎对这片被雨水浸泡的荒野极其熟悉，总能找到相对坚实的路径，避开那些深不见底的泥潭和危险的流沙区域。
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死寂，只有车轮声、雨声和驮兽沉重的喘息。
苏晓蜷缩在角落，冰冷的雨水偶尔从油布的破洞滴落，打在他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灵魂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污染带来的幻听（低语、嘶吼、熔岩翻滚声）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他强忍着不适，拿出莫瑞甘给的“安神剂”。
拔掉黑色的软木塞，一股更加浓烈的硫磺、铁锈和灵魂焦糊的混合怪味扑面而来，熏得他几欲作呕。
看着瓶子里粘稠蠕动、如同活物般的暗红液体，苏晓咬了咬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