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快乐？毫无理由的坚持？
林晓愣住了。在极致的恐惧中，他脑海中闪过的，是母亲唠叨的关怀，是朋友间无聊的玩笑，是偷偷暗恋的女孩回眸时的浅笑，是通关某个困难游戏关卡时的雀跃，是即使一次次抽卡沉船，依旧骂骂咧咧点下下一次十连的、属于“非酋”的倔强……
这些碎片，杂乱，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可笑。与那毁天灭地的灰色眼瞳相比，渺小如尘。
但就在这些碎片浮现的刹那，他灵魂深处那点“变量”火星，再次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他不再去构筑冰冷的墙壁，而是尝试着，将那些温暖的、琐碎的、充满烟火气的记忆画面，如同盾牌般，挡在了自己意识与那冰冷凝视之间。
屏幕上，那灰色眼瞳的图案，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凝滞。其内部流转的数据流，在扫描到这些由“情感记忆”构成的屏障时，竟然出现了大量的乱码和逻辑错误！
【警告！遭遇无法解析信息结构！信息熵为……矛盾值过高……无法定义……】
冰冷的系统提示（林晓无法听到）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困惑。
它能够计算能量，能够推演规则，能够抹杀存在，但它无法理解，为什么一段关于“母亲做的难吃的番茄炒蛋”的记忆，其信息结构会如此混乱且……无法被归零？为什么一种名为“希望”的、毫无数据支撑的“情绪变量”，会具备干扰它运行的特性？
它那基于绝对理性和熵增定律构建的核心，出现了短暂的逻辑死循环。
就是这短暂的死循环！
苏晓敏锐地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变量视觉中，那通过林晓为跳板、试图反向锁定林晓的灰色能量通道，因为源头的逻辑冲突，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和不稳定！
“格里芬！”苏晓嘶声吼道，将最后残余的静滞核心能量，连同自身变量印记的全部力量，化作一道无形的规则之刃，沿着那波动的通道，不是攻击眼瞳本身，而是斩向了其与林晓世界之间的那道脆弱连接！
咔嚓！
一声仿佛玻璃细线断裂的轻响，在规则的层面回荡。
网吧中，林晓电脑屏幕上的灰色眼瞳图案猛地闪烁了几下，骤然消失，屏幕瞬间黑屏，只映出他自己那张惊魂未定、苍白如纸的脸。
那令人窒息的冰冷凝视，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安全了？他瘫软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湿透，心脏狂跳，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
北境，天空中的灰色眼瞳，似乎因为失去了对“未知干扰源”的锁定，而再次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回苏晓和格里芬身上。但这一次，它的攻击没有立刻落下。
它那冰冷的“目光”在苏晓身上停留了许久，仿佛在重新评估这个能够引动“无法解析信息结构”的异常变量。
苏晓单膝跪地，用战刃支撑着身体，剧烈喘息。静滞核心能量【5.3%】，灵魂虚弱到了极点。格里芬也疲惫地降落在他身边，龙躯上伤痕累累，光芒黯淡。
他们暂时逼退了“归零序曲”对林晓的追击，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坚冰”牺牲，自身力量濒临枯竭。
而灰色的眼瞳，依旧高悬，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
但苏晓抬起头，望向那冰冷的巨眼，眼中却燃烧起一种新的光芒。
他找到了……或许不是战胜，但绝对是制约这终极清除协议的方法！
不是更强大的力量，不是更精妙的规则。
而是……源自另一个世界的、看似微不足道的‘人心’与‘情感’。
这些古神系统无法理解、无法纳入计算模型的“混乱数据”，或许，才是对抗这绝对秩序与毁灭的……最终答案。
“格里芬，”苏晓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奇异的热度，“我们得活下去……我们必须，把‘火种’，带到‘墙’的那一边去。”
他指的，不仅是逆熵的星火，更是……人性之光。
灰色的眼瞳再次开始凝聚毁灭的能量，但这一次，苏晓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挑战的弧度。
博弈，进入了新的阶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