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照片上的水渍被猴子擦去了一些，能勉强看清三人的脸。
当我看到最左边那个人的脸时，我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那张脸，瘦削的轮廓，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竟与我有七分相似！
“他们不是鬼……”猴子颤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们是以前的守夜人！档案里没写全！他们是想逃，没逃掉，被抓了回来，钉死在了井底！”
我猛地将照片翻过来，照片背面，用一种几乎褪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小字：“白袍不落地，落地即归位。”
“归位……是什么意思？”我喃喃自语。
一直沉默的王德海，那个守了一辈子停尸房的老人，此刻正死死盯着我手里的照片，脸色变得煞白。
他缓缓抬起头，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
“我爷爷说过……守夜人穿白袍，不是为了辟邪，是为了‘悬命’。”
“悬命？”
“对。”王德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说，守夜人的命，一半在自己身上，一半就在这袍子上。只要袍子不沾地，你的命就不算真正‘落地’，你的魂就不会被彻底拉回那个‘岗位’。可一旦你主动脱下，或者袍子被别人穿上，你的命……就断了。”
他的目光转向我放在桌上的那件白袍，正是我刚刚从门后取下的那件。
“它刚刚贴身捂过你的袍子，从规矩上说，它已经‘穿’过你了……”
王德海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怜悯：“小舟，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深夜，万籁俱寂。
我们四个人挤在小小的监控屏幕前，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我宿舍里那张床的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我们都快要失去耐心时，屏幕上方的通风口铁栅栏，被一只苍白的手无声地推开了。
一个黑影缓缓从通风口里探出头，然后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它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动作僵硬，眼神空洞。
它一步步走向我的床，目标明确。
它伸出手，慢慢地、带着一丝贪婪，掀开了被子。
就在它的指尖触碰到那具尸体皮肤的瞬间，异变陡生！
屏幕里，那具原本僵直的尸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发黑，仿佛全身的精气和水分都在一刹那被吸走了。
而那个“替身”，则像被烙铁烫到一样僵住了。
它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那只触碰过尸体的手，竟然开始变得透明，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冰，边缘开始模糊、消散。
成功了！
我躲在屏幕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狂喜的吼声冲出喉咙。
用一具无名尸的残余死气，污染了它，破了它的根基！
这一局，我赢了半招！
但就在这时，监控画面里，那个已经变得如同干尸的尸体，那张干瘪的嘴，竟然缓缓地张开了。
它发出的，不是死人应有的寂静，而是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声音。
是我自己的声音。
它对着天花板，对着那个空洞的通风口，轻声说了一句：
“你睡着的时候，我也可以……醒着。”
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血液倒流，四肢冰冷。
它在对我说话。
它知道我醒着，知道我在看着它。
它不仅吸干了尸体，还占据了它！
现在，躺在我床上的，是一个拥有了实体，还能用我的声音说话的怪物。
整个宿舍，瞬间从一个陷阱，变成了一个绝地。
我的目光疯狂地在值班室里扫视，寻找着生路。
门？
不行，出去就是走廊，无处可躲。
窗户？
焊死的。
我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我们头顶上，同样存在的，那个黑漆漆的通风口。
它刚刚从那里下来。
那个狭窄、黑暗、充满未知的地方，是它来时的路。
现在，它必须成为我活下去的唯一出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