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火葬场那三年

第29章 鬼脸来电,真相浮出水面

一切像一根线,被无形的手慢慢扯紧。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我问。

钱伟咬了咬嘴唇:“前天晚上。她说要去山亭吹风,我陪她去的。月亮很亮……可就在她转身那一刻……”他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像被抽了筋,脸色惨白得吓人,呼吸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

钱伟的手还掐在我肩上,指甲陷进皮肉的痛感让我清醒了一瞬。

可他眼里那股快要熄灭的光,却比任何疼痛都更让我心慌。

“就在山亭……月亮照得整个坡都发白。”他喉咙滚动,像是吞了刀片,“她背对着我,风吹她的头发,一缕一缕飘起来。她说‘伟哥,你看这月亮多圆’……声音还是她的,可调子不对,太软了,像……像有人故意学她说话。”

我屏住呼吸,烟早灭了,指尖冰凉。

“然后她慢慢转过来。”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从肺里挤出来的,“脸……变了。不是一点点变,是一下子就换了一张脸。惨白,没血色,嘴角咧开,咧到耳根,眼睛……漆黑一片,连眼白都没有。就那么盯着我,笑。”

他猛地抽回手,抱住头,整个人缩下去,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垮了。

“那是刘月梅。”我低声说。

他点头,肩膀剧烈起伏,喘不上气似的:“我……我没动,我不敢动。我想喊,可嗓子像被堵住了。她就站在那儿,离我不足三步,风吹不动她的衣角,地上也没影子……没有影子,非凡!月亮那么亮,她却没有影子!”

我脑中轰地炸开。

阿德那天也是这样。

他中了邪似的在殡仪馆后院挖坑,嘴里念叨着“还钱、还钱”,脸青得像尸皮,可第二天醒来,却什么事都没有,连记忆都是空白的。

大嘴说他命硬,王师傅却摇头,说“不是没事,是它还没收够”。

王根茂呢?

挖出沾血银元,带回家,三天后被人发现吊死在房梁上,脚底下摆着那个锈匣子,三枚黑银元整整齐齐排成一排,像供品。

而现在,郭薇——她穿红裙、哼歌、半夜梳头,镜子里露出不属于她的脸。

钱伟亲眼看见她在月光下变成刘月梅。

这不是巧合,是缠,是索,是债。

我忽然想起那晚在老槐树下,王师傅说“底下接住它的——是手”。

谁的手?

为什么是红布?

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埋下去的?

我盯着钱伟,声音压得极低:“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提‘还’?‘该还了’……还什么?”

钱伟抬起头,眼眶发红,嘴唇裂了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她每次说这话,都像在提醒我什么。我问她‘你还什么?’她就盯着我,不说话,然后突然笑起来,那笑……根本不是人能做出来的。”

风又起了,带着一股土腥味,从公园深处漫出来。

路灯忽闪了一下,树影扭曲,像无数只手在抓挠地面。

就在这时——

“嘻嘻……”

一声笑。

很轻,很远,像是从山那边飘来的,又像是贴着耳朵响起。

女人的笑声,甜腻中带着诡异,尾音拖得老长,像是在玩,又像是在哭。

我和钱伟同时僵住。

我猛地扭头看向公园深处,铁门半开,里面黑得不见五指。

树影层层叠叠,仿佛藏着人。

可刚才那一笑,分明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又瞬间消失。

“你……听见了?”钱伟声音发颤,几乎听不清。

我点点头,喉咙干得发痛。

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王师傅为什么打我。

不是为了那一巴掌,是为了让我记住——有些东西,不能碰,不能问,更不能……埋。

我们以为是在救人,是在找回项链,可实际上,我们可能是在替“它”完成某种仪式。

红布、老槐树、地出血、手……还有郭薇的“变”。

刘月梅死了三年,死在盘龙坡,卡在副驾,最后那口气没说完的话,是不是……就是“该还了”?

我看着钱伟,他脸色灰败,像是被抽走了魂。

可他的嘴又动了,声音比刚才更低,几乎只剩气音:

“她最近……总说‘老地方’。”

我心头一紧:“老地方?”

他点头,眼神空洞:“她说‘我们该回老地方了’,问我‘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吗’?一遍又一遍地问,眼神直勾勾的,像……像在等我承认什么。”

“那天?”我问,“哪天?”

他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我,嘴唇微微抖着,像是在挣扎要不要说出口。

远处,又是一阵风,卷着落叶打在铁门上,哗啦作响。

公园深处,那棵歪脖子老柳树晃了晃,枝条垂下来,像吊着的人。

我忽然有种预感——

有些事,不是我们能逃开的。

有些债,不是活着的人能还清的。

而钱伟……他还没说完。

他还有事瞒着我。

或者,是“她”逼他说出来的。

他张了张嘴,像是要继续,可声音卡在喉咙里,只剩粗重的喘息。

他的眼睛开始泛红,眼角有血丝悄悄爬出。

他抬起手,指着公园深处,手指抖得像风中的叶子。

“我……我每晚都……”

话没说完,他整个人一颤,像是被什么狠狠拽了一下,猛地闭上眼,肩膀塌下去。

我没敢接话。

我们本不该触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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