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在阵后看得目眦欲裂——他没想到万山县的防御这么硬,滚木、礌石、金汁就算了,还有能喷火的炮和能响的枪,短短半个时辰,他的人就倒下了上百个,攻城梯被砸断了七八架,撞木也被烧了,可连城门的边都没摸到。更让他烦躁的是,秃鹫岭和狼牙洞的人根本没尽全力——秃鹫的人躲在后面,只偶尔放几箭;狼牙的人更是在看到火铳和炮后,脚步明显慢了下来,嘴里还在抱怨“黑虎骗咱们,这万山不好打”。
“撤!快撤!”黑虎咬着牙,不得不下令收兵——再打下去,他的黑云寨就得拼光了。战鼓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收兵的信号。冲在前面的山贼如蒙大赦,扔下手里的武器,转身就往回跑,有的甚至连受伤的同伴都不管,只顾着自己逃命。
城头上的士兵和民壮们没有追击,只是看着山贼狼狈逃窜的背影,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那个之前火铳炸膛受伤的士兵,被孙郎中包扎好伤口后,又拄着木棍回到城头上,看着城外山贼的尸体,笑着说:“值了!就算受点伤,也把他们打跑了!”
刘飞和赵青走到城墙边,看着护城壕里堆满的山贼尸体,还有被烧得焦黑的撞木和攻城梯,脸上却没有笑意。“统计伤亡。”刘飞的声音有些沙哑,“受伤的赶紧送医棚,牺牲的兄弟找块干净的地方埋了,记好名字,以后咱们给他们立碑。”
赵青点点头,立刻让人去统计。很快,统计结果报了上来:守城方死了5个士兵、3个民壮,伤了12个,大多是被弓箭射伤,还有2个是火铳炸膛伤;山贼那边,光护城壕里的尸体就有近百具,还有不少受伤的被抬回了营地,保守估计伤亡超过一百五十人。
王炮头蹲在弗朗机炮旁,检查着发烫的炮管,脸上满是担忧:“大人,这炮打不了几炮就发烫,再打下去真可能炸膛;火铳也一样,有3把都炸膛了,还有2把哑火,可靠性太差,不能当主力武器。”
刘飞蹲下身,摸了摸炮管的温度,心里清楚王炮头说的是实话——火器虽然威力大、声威足,但技术还不成熟,只能偶尔用用,真正靠得住的还是滚木、礌石和士兵们手里的长矛腰刀。“先把炸膛的火铳收起来,让孙满仓看看能不能修,”他站起身,望向山贼撤退的方向,“黑虎不会就这么算了,今天只是第一波,明天他们肯定会更疯狂,咱们得赶紧清理战场,补充弹药,把损坏的防御工事修好,准备迎接明天的战斗。”
城头上的欢呼渐渐平息,士兵和民壮们开始忙碌起来:有的在清理城墙上的箭矢和碎石,有的在搬运新的滚木和礌石,有的在帮着医棚的人抬运伤员,还有的在护城壕边加固尖木——没人抱怨累,也没人再提之前的恐惧,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透着一股“守住了”的坚定。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满是血迹的城墙上,把士兵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城外的山贼营地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伤员惨叫声,与城内的忙碌形成鲜明对比。刘飞站在城头,握着腰间的精钢刀,心里清楚:首日的激战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但只要军民一心,守住这道城墙,守住这个家,就总有打赢的那一天。
夜色渐浓,城头上的火把再次亮起,比昨晚更亮、更坚定。万山县的人们,在血战的余温中,默默准备着,迎接即将到来的、更残酷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