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凛冬城的第七天，北极星五人抵达了归途中的第一个大型据点——寒霜城。
与来时不同，这一次的寒霜城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氛围中。城墙上的守卫数量增加了三倍，巡逻的霜狼骑士几乎不间断地绕城巡视。城门处设置了严格的检查哨，每个进城的人都要经过魂力探测和身份核实。
“少爷，您终于到了。”巴图早已在城门口等候多时，这位老执事的脸色比上次见面时更加凝重，“城里出了些状况...请随我来。”
一行人没有前往冰莲商会，而是被带到了城主府后院的一处隐秘会客厅。寒霜城主——一位头发花白但眼神锐利的老者——已经在等候。他是冰裔家族的外围成员，镇守寒霜城已有四十年。
“林少主，沈公子，各位。”城主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三天前，蚀月神殿的人试图潜入城内，目标是中央的传送阵。虽然被我们击退了，但...传送阵的核心部件被破坏了。”
林忆眉头一皱。寒霜城的传送阵是连接极北之地与天斗帝国北方边境的重要通道，通过传送阵，他们能在一天内抵达天斗城。如果传送阵被毁...
“修复需要多久？”沈炎问。
“至少七天。”城主苦笑，“而且需要的‘空间晶石’只有在极北之地深处的‘迷踪冰原’才能开采。我已经派人去了，但来回就要五天，加上修复时间...”
林忆快速计算时间：“也就是说，我们最快也要十二天后才能使用传送阵。而距离总决赛开始只剩十天。”
“只能走陆路了。”冷轩沉声道，“但走陆路至少需要十五天，而且沿途...”
“沿途至少有四处已知的神殿埋伏点。”城主展开一张标注详细的地图，“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蚀月神殿在你们返回天斗城的必经之路上布置了至少三支猎杀小队。每支小队都由一名魂帝带队，五到七名魂王组成。他们的任务很明确——在你们抵达天斗城前，将你们永远留在极北之地。”
会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如果我们绕路呢？”雪舞指着地图上一条偏僻的路径，“走‘冰龙脊’这条线，虽然多绕三天，但地势险要，适合伏击的点很少。”
城主摇头：“这条路在上周发生了一次大规模雪崩，现在完全被冰封了。而且...据逃回来的猎人描述，雪崩区域出现了异常的魂力波动，很可能是神殿故意引发的，目的就是堵死这条备用路线。”
月灵轻抚琴弦，眉头微蹙：“也就是说，我们只剩下‘霜狼峡’和‘冰裂谷’两条路可选。而这两条路...都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地图上，“霜狼峡”是一条长达五十里的狭窄峡谷，两侧冰壁高达千米，最窄处仅容三匹马并行通过。“冰裂谷”则是一片布满深不见底裂缝的冰原，地形复杂，但同样适合设伏。
“两条路都有风险。”林忆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霜狼峡适合远程伏击和滚石攻击，一旦被堵在中间，进退两难。冰裂谷虽然地形复杂，但如果我们被分割开来，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沈炎突然开口：“如果...我们不选任何一条呢？”
所有人都看向他。
“神殿知道我们急于返回天斗城，所以一定会在这两条必经之路上设下重兵。”沈炎的眼神冷静得可怕，“但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之——不急着回去呢？”
“你的意思是...”林忆若有所思。
“我们不躲，不逃，不绕路。”沈炎的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一条完全不同的路线，“我们直接去...蚀月神殿在极北之地的其中一个据点。”
地图上，他指向一个标注着“影月堡”的红点。那是蚀月神殿在极北之地的三个已知据点之一，位于霜狼峡以北三百里处。
“你疯了吗？”城主忍不住惊呼，“影月堡至少驻扎着五十名神殿魂师，其中至少有三位魂圣级别的执事！你们五个人去，等于送死！”
“不是强攻。”沈炎解释道，“是佯攻。如果我们突然袭击影月堡，神殿的注意力必然会被吸引过去。届时，霜狼峡和冰裂谷的伏兵很可能会被调去支援。那时候，我们再全速通过霜狼峡——不是偷偷摸摸地过，而是大摇大摆地过。”
“调虎离山...”林忆眼中闪过计算的光芒，“但如果他们不上当呢？如果影月堡的守军足够强，不需要调动伏兵呢？”
“那就真的攻进去。”沈炎的声音平静，却让所有人心中一凛，“在永冻之间特训时，族长说过一句话：‘最强的防御，往往从内部攻破最容易’。影月堡作为神殿在极北之地的重要据点，里面一定藏着很多秘密——包括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如果我们能拿到那些情报，甚至破坏他们的布置，那么即使晚几天回天斗城，也值了。”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他们不仅能安全返回，还能重创神殿；赌输了，五个人可能全部葬身影月堡。
“我同意。”林忆第一个表态，“被动防守从来不是我的风格。而且...影月堡的位置，正好在前往‘勇气冰川’的路上。”
他看向沈炎：“你不是一直想去找勇气碎片吗？影月堡里，很可能有关于碎片下落的线索。甚至...碎片本身可能就在那里。”
这个可能性让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勇气碎片是七块碎片中的关键一块，如果真能在影月堡找到...
“但风险太大了。”城主还想劝阻，“你们是冰裔的未来，不应该如此冒险。我可以调集寒霜城的守卫队护送你们强行突破霜狼峡，虽然会有伤亡，但至少...”
“族长说过，温室里培养不出能对抗风暴的战士。”林忆打断了城主的话，“而且，如果我们连一个影月堡都不敢闯，又怎么对抗整个蚀月神殿，怎么面对封号斗罗级别的月蚀？”
五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意。
这不是一时冲动的冒险，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战术选择。在永冻之间九个月的生死特训，让他们脱胎换骨。现在的他们，已经不再是需要长辈庇护的孩子，而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战士。
“就这么定了。”沈炎做出最后决定，“今晚在寒霜城休整，补充物资。明天一早，出发前往影月堡。”
城主看着这群年轻人，最终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老骨头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我会为你们准备好最好的装备和补给。另外...”他取出一枚冰蓝色的令牌，“这是我的城主令，凭此令可以在寒霜城管辖的任何据点调动不超过三十人的守卫队。虽然我知道你们可能用不上，但...带上吧，以防万一。”
“谢城主。”林忆郑重接过令牌。
当晚，五人住在城主府准备的客房里。没有人能安然入睡，每个人都在为明天的行动做着最后的准备。
沈炎盘膝坐在床上，将两块碎片放在掌心。核心碎片与第二块碎片贴合在一起，形成一朵不完整的冰莲。他能感觉到，两块碎片之间存在着某种能量循环——核心碎片为第二块碎片提供能量，而第二块碎片则将吸收的冰元素精炼后回馈给核心碎片。
这种共生关系，让他对碎片的掌控度在不知不觉中提升。永冻之间的特训结束时，他的掌控度是百分之四十二。而现在...他闭上眼睛感知，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数字：百分之四十八。
距离族长要求的百分之五十，只差一步之遥。
但这一步，可能需要生死之间的领悟才能突破。
隔壁房间，林忆正在整理装备。他将冰魄戒中的物资重新分类：治疗丹药放在最容易取用的位置，防御符咒贴身存放，攻击类的一次性魂导器挂在腰间...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计算，确保在战斗中能以最快速度使用。
他的魂力等级在特训中突破到了四十六级，虽然只提升了一级，但对魂力的掌控精度提升了三倍。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同时操控七十二根冰棱进行不同轨迹的攻击，或者维持三个独立的控制法阵持续运转。
冷轩在院子里擦拭冰龙盾。这面陪伴他多年的盾牌在永冻之间经过重新淬炼，盾面中央镶嵌了一颗取自冰渊古兽鳞片的“古兽核心”。这颗核心让冰龙盾的防御力提升了百分之五十，并且拥有了“能量吸收”的特性——能够将承受攻击的部分能量储存起来，在需要时一次性释放。
雪舞的冰翼刃被拆解成十二个部件，每个部件都在特制的药液中浸泡。这种药液是用冰心莲的汁液调配而成，能提升冰属性魂导器的能量传导效率。浸泡完成后，她将部件重新组装，冰翼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刃身上自然浮现出冰蝶翅膀的纹理。
月灵在调音。冰魄琴的七根琴弦分别对应七种不同的音律频率，在永冻之间，她领悟了如何将七种频率叠加，产生“和弦共振”。这种共振不仅能增幅队友，还能干扰敌人的魂力循环。现在的她，已经能够同时维持三个不同的和弦效果，持续时间达到十五分钟。
深夜，沈炎走出房间，发现林忆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
“睡不着？”沈炎走到他身边。
“在想明天的计划。”林忆没有转头，“影月堡的情报太少了。我们只知道它的大致位置和守军规模，但对内部结构、防御布置、高手配置...一无所知。这种程度的冒险，成功率不会超过三成。”
“但你还是会去。”沈炎说。
林忆笑了：“当然。因为有些事情，不是用成功率来衡量的。如果只做有把握的事，我们永远无法超越极限。”
两人并肩站在院子里，极北之地的夜空清澈如洗，银河如一条光带横跨天际。星光洒在冰面上，反射出千万点微光，仿佛整片大地都在发光。
“沈炎，”林忆突然问，“如果你真的集齐了七块碎片，继承了冰神神位...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很突然，但沈炎没有犹豫：“保护该保护的人，弄清该弄清的事。然后...让冰神该有的归位，让背叛者付出代价。”
“很朴素的答案。”林忆说，“但我喜欢。有些人的理想太大，大到自己都背不动。你的理想很小，小到...可以用一生去实现。”
沈炎转头看他：“你呢？你的理想是什么？”
“守护。”林忆的回答简单而坚定，“守护家族，守护极北之地，守护...值得守护的一切。这是我身为冰裔少主的宿命，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两人相视一笑。有些话不必多说，懂的人自然懂。
“回去休息吧。”林忆拍了拍沈炎的肩膀，“明天开始，就是真正的战场了。养精蓄锐，活下来。”
“你也是。”
二、影月堡的突袭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五人已经离开寒霜城。
他们没有乘坐冰原驼，而是选择了更隐蔽的移动方式——雪舞的冰蝶翼承载两人短距离飞行，冷轩的冰龙滑板负责地面快速移动，林忆和沈炎则交替使用“冰痕滑行”节省魂力。
按照计划，他们将在傍晚时分抵达影月堡外围，趁着夜色发动突袭。
影月堡坐落在三座冰川交汇的峡谷中，建筑风格与极北之地的冰晶建筑截然不同。整座堡垒由漆黑的“影石”建造，这种石材能吸收光线和魂力波动，让堡垒在视觉和魂力探测上都难以被发现。
堡垒呈六边形，每个角都有一座高塔，塔顶悬浮着暗红色的水晶——那是蚀月神殿的“蚀月之眼”，能监控方圆十里的区域。堡垒外墙高达二十米，表面布满尖刺和防御法阵。
傍晚时分，五人在距离影月堡五里外的一处冰丘后隐蔽观察。
“六座了望塔，每座塔里至少有两名魂王级别的守卫。”雪舞通过冰蝶鳞粉的远距离探测汇报，“主堡的大门紧闭，但侧门每隔半小时会开启一次，有巡逻队进出。巡逻队每队六人，队长是魂王，队员是魂宗。”
林忆将观察到的信息在地面上用冰晶勾勒出来：“堡垒的防御重点在东南和西北两个方向，那里法阵的光芒最强。西南方向相对薄弱，但那里是悬崖，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冰渊。”
“也就是说，正面强攻不可能。”冷轩分析，“六座了望塔的交叉火力能覆盖所有进攻路线。侧门虽然会开启，但时间太短，而且巡逻队的间隔只有十分钟，不够我们潜入。”
沈炎闭上眼睛，将精神力与核心碎片连接。碎片传递来模糊的感应——堡垒深处，有与碎片同源的力量波动。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勇气碎片...或者至少是勇气碎片的衍生物，就在里面。”沈炎睁开眼睛，“而且，我感应到了至少三个强大的魂力源...都在魂圣级别。”
三位魂圣！
这个情报让气氛更加凝重。他们五人对付一个魂圣还有胜算，两个就很勉强，三个...几乎是必败。
“硬闯不行，智取呢？”月灵轻声说，“我可以尝试用琴音干扰他们的感知，制造幻觉。但范围太大，效果会打折扣。”
林忆陷入沉思。他观察着堡垒的每一个细节，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各种可能性。十分钟后，他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我们不从外面攻。”林忆说，“我们从...下面攻。”
他指着堡垒西南方向的悬崖：“那里是冰渊，深不见底。但你们还记得吗？在永冻之间，我们学过冰裔家族的古老战法——‘冰下潜行’。”
冰下潜行，是冰裔家族秘传的潜行技巧。利用冰属性魂力在冰层中开辟临时通道，如同冰层下的鼹鼠，悄无声息地移动。但这项技巧需要极高的魂力控制力，且只能在冰层足够厚的区域使用。
“影月堡建造在冰川交汇处，下方的冰层厚度至少百米。”林忆继续分析，“如果我们从五里外开始潜行，从冰层下方直接挖到堡垒正下方，然后...向上突破。”
这个计划大胆得近乎疯狂。冰下潜行对魂力消耗极大，而且一旦在冰层中迷失方向，或者遇到天然冰缝，就可能永远被困在冰层深处。更危险的是，如果影月堡下方有防御法阵，他们在突破冰层的瞬间就会被发现。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沈炎支持林忆的计划，“堡垒的防御都集中在地面和空中，地下反而是最薄弱的地方。而且，从下方突破，我们可以直接进入堡垒的核心区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同意。”冷轩表态，“我的冰龙盾可以加固冰下通道，防止坍塌。”
雪舞点头：“我的冰蝶鳞粉可以在冰层中标记路线，防止迷失。”
月灵微笑：“我的琴音可以稳定大家的心神，抵抗冰层深处的精神压力。”
全票通过。
行动计划确定：从五里外的隐蔽点开始冰下潜行，直线挖掘至堡垒正下方。突破冰层后，第一时间控制堡垒的核心区域——按照冰裔建筑的惯例，核心区域通常是祭坛或者控制室。在那里，他们可以启动堡垒的防御法阵反制守卫，同时搜寻勇气碎片和相关情报。
傍晚七点，天色完全暗下。极北之地的夜晚来得早，黑暗是最好的掩护。
五人来到选定的潜行起点——一处背风的冰坳。林忆率先出手，右手按在冰面上，玄冰魂力如水流般渗入冰层。冰面无声融化，形成一个直径两米的圆洞，洞壁光滑如镜，不会坍塌。
“跟紧我。”林忆率先跳入洞中，身体被冰蓝色的魂力包裹，如同融入冰层的游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