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楼客厅里。
顾云七的手指轻轻搭在郭清语的腕间,神情专注。她的指尖能感受到脉搏平稳的跳动,节奏规律,有力而不急促……
几秒后,她松开手,抬眼看向郭清语:“你自己也是学医的,该知道你没事,就是情绪起伏太大,动了胎气。”
郭清语靠在矮榻的软垫上,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郭清雅和白柔,都是我爸的孩子吧?”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陈述一个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
顾云七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姿势放松,但眼神平静:“嗯,我提醒过你和你母亲。”
郭清语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里没有喜悦,只有无尽的讽刺和悲凉:“我活得像个笑话……我妈也像个笑话一样。”
原来所有人都在戏里,只有她和母亲被蒙在鼓里,演着一场荒唐的戏。
顾云七没什么心理活动,只是平静看着她,等郭清语的情绪稍微平复些,她才站起身:“既然清醒了,就别再糊涂下去,保护好自己,还有孩子。”
她说这话时,目光若有似无扫过郭清语的肚子。
院子里,月光如水。
陈玲儿站在树下的阴影里,目光几乎黏在了封世宴身上。男人背靠着树干,侧脸在月光下轮廓分明,鼻梁挺直,下颌线清晰。
他微微偏着头,视线一直落在客厅的落地窗上,专注得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用全部心神去守护的东西。
陈玲儿看得入神,心里那股不甘再次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凭什么……凭什么顾云七就能得到这样的目光?
可封世宴从头到尾,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他的眼里,只有那扇透出暖光的窗。
“阿宴,清语没事吧?”谢玉小跑着过来,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担忧,她身后跟着封母,两人应该是从主楼那边过来的。
封母脸色还算平静,温声说:“放心吧,之前产检就说胎已经稳了。可能就是人太多,空气不好,有点不适应。”
封世宴这才转过身:“二婶,七七在里面,应该没事的。”
话音刚落,客厅的门开了。
郭清语和顾云七一前一后走出来。郭清语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甚至还带着点歉意的笑:“妈,大伯母,我没事。就是人太多了,胎动得厉害,有点难受。”
谢玉赶紧上前扶住她,一脸心疼:“清语,那你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会儿?别勉强自己。”
郭清语摇摇头,手轻轻抚了抚肚子:“不用,妈,我没事。我们回宴会厅吧。”
她说这话时,目光扫过院子的角落,那里,郭建国正被一群人围着,谈笑风生,她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封世宴已经走到顾云七身边,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然后他从随身的手包里摸出一小包消毒湿巾,拆开,抽出一张,旁若无人地,仔细地给她擦手,从指尖到手心,再到每一根手指的缝隙。
动作轻柔,专注,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顾云七都要被他逗笑了,她努力忍着,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封母现在看儿子还不太顺眼,她走到顾云七另一边,刻意忽略儿子,温声问:“小七,累不累?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顾云七摇摇头,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闷闷的:“阿姨,我不饿。”
三人说着就往外走。陈玲儿见状,赶紧上前一步,走到封母旁边,声音温温柔柔的:“阿姨,我们一起吧。”
说着,她伸手想去挽封母的手臂。
封母脚步不停,却巧妙侧了侧身,避开了她的手,语气温和但带着疏离:“陈小姐,天黑,小心看脚下。”
陈玲儿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封世宴停了一下,回头:“妈,能看到吗?和我们一起走。”
说着,他等着封母走到顾云七另一边,三人并成一排,他始终牵着顾云七的手!
陈玲儿被落在了最后。
月光下,她看着前面三人的背影,封母和顾云七低声说着什么,封世宴微微偏头听着,偶尔应一声,画面温馨得像一家三口。
而她,像个多余的外人。
为什么要让她接触到这样的圈子,却又让她格格不入?
陈玲儿的手指紧紧攥住裙摆,眼底的怨毒,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点点滋生。
回到宴会厅。
这里依旧热闹,最热闹的区域,是郭建国周围,他像重新回到了权力中心,身边围满了打听投资消息的人。两千亿的资金,足够让很多人放下身段,趋之若鹜。
彦博站在不远处的酒水台旁,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他的目光在顾云七他们进来时,就不由自主落了过去。在看到顾云七脸上还戴着口罩,只露出那双弯弯的眼睛时,他眼底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