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星月无光。
紫霄宗护山大阵的某个隐秘节点,灵气光幕如水波般荡漾。
王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狰狞与狂热交织。他看着掌心那滴漆黑如墨的魔血,仿佛看到了一个皇朝的覆灭与一个新纪元的诞生。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手掌缓缓按在了阵眼的光幕之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滴蕴含着无尽怨毒与不祥的魔血,在接触到纯净浩瀚的灵气光幕时,并未被弹开,也未引发任何剧烈的能量冲突。它就像一滴墨汁滴入了清水,无声无息地渗透了进去。
没有爆炸,没有声响,甚至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曾泛起。
那滴魔血化作一条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黑线,顺着光幕内部那繁复如星河的能量回路,悄然游走,然后潜伏下来,与周围的灵气完美地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做完这一切,王霖脸上的狂热瞬间收敛,再次恢复了那副老实本分的木讷模样。他小心翼翼地后退几步,确认没有任何人察觉,便转身混入了另一队巡逻的弟子中,如一滴水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潜伏十年,等的便是这一刻。
任务,完成了。
……
太初峰顶,洞府之内。
陈凡盘膝而坐,静静地端详着手中那块巴掌大小的石质罗盘。
这便是混沌道盘的碎片。
尽管它此刻看起来朴实无华,但在陈凡的混沌神念感应中,这块碎片内部,蕴含着一个残破的宇宙雏形,一道道玄奥的法则纹路在其中生灭,每一次流转,都让他丹田中的十枚无上道种颤动。
他能感觉到,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与能量,他便能逐步修复这块碎片,让其重现一丝混沌道盘的无上神威。
届时,推演功法,定位坐标,甚至看破虚妄,都将易如反掌。
他正沉浸在这种与大道相合的玄妙感觉中,忽然,他那古井无波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敏锐的神念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和谐的波动。
这波动并非来源于外界,而是源自于笼罩着整个紫霄宗的护山大阵。
那是一种阴冷、怨毒、充满了死寂与不祥的气息,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且被庞大的灵气完美掩盖,但其本质,却瞒不过陈凡。
“九幽魔气?”
陈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这股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前世围攻他的十大仙帝之一,九幽仙帝,其修炼的便是这种阴邪霸道的魔功。
“看来,那典籍中的记载不假。黑魔教,果然与九幽脱不了干系。”
寻常的化神神君,哪怕是紫霄宗的代宗主赤炎天君,若非亲自坐镇阵法核心,也绝无可能察觉到这等程度的细微变化。
但陈凡不同。
他的混沌道体,对天地间任何能量的变动都无比敏感。更何况,这丝魔气,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杀机。
他没有声张。
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打草惊蛇是最愚蠢的做法。
他缓缓闭上双眼,浩瀚的神念如一张无形的大网,顺着太初峰的地脉节点,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整个紫霄宗的护山大阵之中。
“九天紫霄星辰大阵……”
陈凡的神念在大阵的能量回路中穿行,瞬间便洞悉了这座大阵的构造与运转原理。
此阵引动九天星辰之力,下接大地灵脉,自成循环,攻防一体。在天荒星域这种地方,确实算得上是顶尖的护山大阵了。
但此刻,在这座精密的大阵之中,却多了一丝不该存在的“杂质”。
他的神念如同探测器,顺着那丝魔气残留的痕迹,逆流而上,飞速地在庞杂如星河的阵法回路中穿梭。
很快,他便锁定了一处位于宗门外围,毫不起眼的阵眼节点。
陈凡的身影,在洞府中缓缓变淡,直至消失。
下一刻,他已然出现在那处被动了手脚的阵眼附近。他隐于虚空之中,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气息。
他看到,那处阵眼的灵气光幕内部,一丝丝比蛛网还要细密的黑线,正在缓慢地、却坚定不移地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它们如同最可怕的病毒,悄无声息地侵蚀、同化着纯净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