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走吧,去见见此地真正的主人。”
他迈步,向着那片废墟的更深处,那尊万丈高的无头巨佛雕像,缓步走去。
越是靠近巨佛,那股弥漫在天地间的“静”与“寂”,便愈发浓郁。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的悲悯之意,也如潮水般,涌入众人的心间。
那感觉,就如同丫儿所说。
这尊断了头颅的巨佛,真的……在哭泣。
并非是眼泪,而是它所残留的,那份对众生,对这方世界,最深沉的慈悲与不舍,在无尽的岁月中,化作了这永恒的,无声的悲鸣。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那巨大的莲台之下。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看清了那从巨佛断颈处,流淌而下的,所谓的“佛血”。
那根本不是血液,而是一道道……由最纯粹的,凝练到了极致的佛光愿力,所化作的金色液体。它们自那平滑的切口处涌出,沿着佛身,缓缓流下,将整座莲台,都浸染成了一片神圣而又悲凉的暗金色。
这尊巨佛,即便身死道消,头颅被斩,其毕生愿力,却依旧在滋养着这片早已死寂的佛国。
“好……好可怕的执念。”赤龙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栗。这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超越了生死的,伟大力量。
陈凡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这些流淌的佛血之上,而是落在了那莲台的最中央。
那里,一切佛血都绕道而行,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干燥的空地。
空地的中心,一枚……约莫拳头大小,通体呈琉璃宝色,仿佛由世间最纯净的光芒凝聚而成的……“心脏”,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发出微弱的,却极有规律的搏动。
每一次搏动,都让整片莲花大陆,随之轻轻一颤。
每一次搏动,都有精纯的佛光自其中散发而出,与巨佛身上流淌的“佛血”遥相呼应。
“舍利之心!”青玄失声惊呼,清冷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她自宗门古籍中,曾见过关于此物的记载。那是佛门大能,在圆寂之后,将其毕生修为、道果、与慈悲大愿,尽数熔炼一体,所化作的,至高无上的佛门圣物!
一枚完整的舍利之心,其价值,甚至不在一座神城之下!
然而,陈凡的眉头,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他的目光,穿透了那舍利之心璀璨的琉璃宝光,看到了其核心深处,那一道……比发丝还要纤细,却散发着极致的邪恶、污秽、与毁灭气息的……黑色裂痕。
那道裂痕,如同一条附骨之疽,死死地缠绕在舍利之心的本源之上,不断地,汲取着它的力量,阻止着它的自我修复。
也正是因为这道裂痕的存在,才让这枚本该光耀万古的舍利之心,变得如此暗淡,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是斩断这尊巨佛头颅的那一击,所残留的道韵么……”
陈凡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芒。
仅仅是一缕残留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道韵,便能将一枚金仙巅峰,甚至可能是仙王级别的佛门大能所化的舍利之心,侵蚀到如此地步。
可想而知,当年出手的那尊存在,是何等的恐怖。
“神主,此物……”赤龙看着那枚舍利之心,眼中露出一丝贪婪,却又有些忌惮那道黑色裂痕。
“此物,于你们无用。”陈凡摇了摇头,“其中的佛门愿力,驳杂浩瀚,强行吸收,只会污了你们的道基。而那道毁灭道韵,更是触之即死。”
他缓步上前,来到了那枚舍利之心的面前。
“不过,于我而言……”
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平淡的弧度。
“这,正是淬炼我‘佛’之一道,最完美的资粮。”
无论是这舍利之心中,浩瀚无垠的佛门愿力。
还是那道充满了极致毁灭与邪恶的,不知名存在的道韵。
于《混沌造化诀》而言,皆是……可以被吞噬,被炼化的,顶级“食材”!
他伸出手,缓缓地,覆盖在了那枚正在微弱搏动的,琉璃色的舍利之心上。
一场源自灵魂与大道层面的,最终的净化与吞噬,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