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一声仿佛跨越了万古的释然叹息最终消散于混沌之中时,整座浩瀚无垠的殿堂,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宛如宇宙诞生前的永恒死寂。
那道由无数法则光晕构成的伟岸虚影,已然化作了点点星芒,如同尘埃般,悄无声息地回归到了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完成了它最后,也是最宏大的使命。
它来时无声,去时无痕,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而,陈凡知道,它曾存在过。
他静静地立于这片混沌的中央,低头凝视着自己掌心中那枚古朴无华的符印。
终焉锁。
这枚由纯粹混沌之气凝聚,承载了无数纪元前、一个辉煌文明所有至强者最后意志与力量的符印,此刻正在他的掌心,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到足以压塌万古青天的道韵。
它入手冰凉,却又仿佛燃烧着一整个纪元的怒火与不甘。
它看似虚幻,却又比陈凡见过的任何神金仙铁都要来得真实、坚固。
当陈凡的神念触及它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亿万英灵在嘶吼,看到了仙尊喋血、帝者崩陨的悲壮画卷。那些早已逝去的强者,他们燃烧道果,自爆真灵,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祭给了那座封印,化作了这枚“终焉锁”的一部分。
这并非是一件法宝,也不是一道神通。
它是一份承诺,一个纪元的遗嘱,是一把钥匙,更是一道枷锁。
从他接下此符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仅仅是陈凡,不再仅仅是太初天尊。
他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执锁者。
执掌终焉之锁,背负一个纪元之重。
陈凡缓缓握紧了手掌,那股足以让仙王都心神崩溃的浩瀚意志洪流,在他那更为霸道、更为本源的混沌宇宙面前,却如百川归海,最终化为了绝对的臣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自己心念一动,便能引动这枚符印中那股沉睡的、足以媲美仙尊,甚至触摸到仙帝门槛的恐怖力量。
但他也同样明白,每一次动用,都是在消耗那些前人留下的最后希望。这是一份借来的力量,是一笔迟早要偿还的因果。
他没有丝毫犹豫,心念微动间,已将这枚“终焉锁”送入自己体内那片更为浩瀚的混沌宇宙深处,由那尊巨大无朋的混沌磨盘亲自镇压。
此物,将是他最深的底牌,亦是他最沉的负担。非到生死存亡,或是他认为必要之时,绝不会轻易动用。
做完这一切,陈凡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了前方。
随着那道古老意志的消散,随着那块万丈石碑的碎裂,原本空无一物的混沌空间,此刻已然化作了一片璀璨的星海。
无数的光团,如同被禁锢了亿万年的星辰,挣脱了束缚,静静地悬浮在混沌气流之中,散发着让陈凡这位曾经的天尊,都为之动容的古老道韵。
那是那个逝去纪元,所有强者的毕生珍藏。
有通体缭绕着仙光的玉简,其上记载的,是早已失传于世、直指仙帝大道的无上法门。
有静静悬浮、剑气内敛的神兵,它们的主人或许早已化为尘土,但兵器中蕴含的那股不屈战意,却历经万古而不朽。
有被封印在水晶中的神丹,丹香仅仅是泄露出一丝,便让这片混沌空间都泛起了道道涟漪,仿佛要凭空造化出一方小世界。
更有无数陈凡都叫不出名字的、形态各异的天材地宝,它们都来自那个比现世仙界更为辉煌的纪元,每一样,都足以在外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引得仙王大打出手。
这,便是那古老意志最后的馈赠。
是留给后来者,留给这位新任“执锁者”的,用以对抗那终末虚无的……薪柴。
站在一旁的姜初雪,望着眼前这片如梦似幻的宝物星河,她那清冷如月的眸子中,也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撼。她虽不识得这些宝物的具体来历,但她那通明的剑心,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此地任何一件物品所蕴含的道与力,都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陈凡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规,在这片宝物星海中缓缓扫过。
以他天尊的眼界,此地九成九的“神物”,于他而言,都不过是锦上添花。但他依旧看得仔细,因为他所思虑的,早已不只是一人之得失。
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刚刚起步的“太初神庭”。
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一枚通体翠绿、仿佛由生命本源凝聚而成的种子上。那枚种子只有拇指大小,表面却天然生成了无数玄奥的纹路,仿佛在阐述着一株神木从发芽到长成、再到支撑起一个大世界的完整过程。
“世界树的道种……”陈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